可是敬之上班回来要喝热水,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她都记得的。
她就坐在椅子上守着那壶水烧开,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不知怎么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骆敬之很快冲完澡出来,就看到她愣愣地守在电水壶跟前。水早就烧好了,有腾腾袅袅的白色雾气飘散开去,她也没留意到。
他站了一会儿,没走下去,直接拿了一瓶矿泉水就转身进了卧室。
长安这才反应过来,腾腾跑上楼,就见他看着铺了满床的彩色铅笔和书本深深拧眉。
&ldo;对不起……&rdo;她知道自己做错事,费力地解释,&ldo;我等你,你很久没回来,我就画了一会儿画。&rdo;
骆敬之没吭声,要平时他可能还会数落她,但今天他只是粗暴地将笔帘卷起来,连同书本一起扔得远远的,就拉起被子躺了下去。
长安有点心疼,但更在意他在发什么脾气,于是也爬上床,窝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臂弯处叫他:&ldo;敬之。&rdo;
骆敬之没理她,床头柜上放了本《明朝那些事儿》,第五卷了,一直没时间看完,他随手拿过来翻开,方块字映入眼里,却一句话也看不进去。
她在旁边闹,像个宠物,等着主人回来摸摸她的脑袋,给她顺顺毛,甚至抱起她对她说说话。然而他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没有那么柔软细腻的心思,对孩子也是一样。
偏偏这时长安提起来:&ldo;我今天到医院去了,做了体检,还抽了血,医生说我很健康的,但还是开了一点点药。&rdo;
骆敬之一直尽力忍耐着,可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尽头,沉声道:&ldo;为什么体检,你不舒服?&rdo;
&ldo;不是不是,我……我很好,但是宝宝……&rdo;
&ldo;宝宝?&rdo;骆敬之冷笑打断她,&ldo;你打算跟谁生宝宝?&rdo;
这样的问题显然刺痛了长安,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reads;。
&ldo;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们不能要孩子。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听不进我的话,大张旗鼓去做孕前检查,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不能要孩子?还是要证明你殷长安是个完完整整、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不能生孩子是我的问题?&rdo;
&ldo;不是的,敬之……不是。&rdo;她慌了,她想告诉他的是好消息,可他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话既然已经摊开来讲,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ldo;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去高薇面前示威,展示你骆太太的身份?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跟她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rdo;
&ldo;好痛……敬之,你放开,你弄疼我了。&rdo;长安是什么都不知道,有关他的过去,他从来没有对她好好说过,爸妈也不提,她就只知道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信赖的敬之。他长得好看,个子高高的,爸爸总是夸他聪明能干;他到家里来做客的时候从没有瞧不起她,也没有那些言不由衷的奉承,但他教她学会了叠纸鹤,帮她拼她自己怎么也拼不好的那副拼图……
眼下她只知道疼,他手掌用力的地方,正好是她白天抽血青紫的那一块,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比白天尖锐的针头刺进血管里还要剧烈。
他却不放手,脸上露出她熟悉的嘲讽的笑:&ldo;殷长安,我告诉你,孩子不是小猫小狗,不是你想开就开的咖啡馆!孩子是责任,是要花心血去养育教导的责任!你自己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你能做好孩子的妈妈吗?我们不能要孩子,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万一……万一孩子生出来像你这样,谁来负担他的一生!&rdo;
她也要学她的父母那样么?再找一个&ldo;骆敬之&rdo;,搭上另一段婚姻,另一段人生?
长安拼命摇头:&ldo;不是的,医生说了……我的病不会带给宝宝的,他会很健康,不会像我这样……&rdo;
说着说着,眼泪就滑下来了。不止是今天这位医生,还有爸爸妈妈也曾经跟她说过,假如将来她有了宝宝,会健康快乐地长大,不会遗传她的痴傻了。可是为什么,到这一刻,她在敬之面前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不那么确定了呢?
&ldo;是吗?谁又能保证?天知道你们一家人隐瞒了多少事,你的病到底是生来就这样还是后天意外造成的,不也是你家里人说了算?&rdo;
他有多少怨言,就积压了多少愤怒,然而在今天以前,长安甚至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家人并不信任,对这段婚姻也充满了怀疑。
可她不懂要怎么说,要怎么反驳,她只是觉得难过。
骆敬之最烦她哭,眼泪是多么好的武器啊,一落泪就好像她才是弱者,是他欺负了她。可她怎么能明白他从高薇那里听说她去做孕前检查时的心情,他甚至看到了高薇眼里的怜悯!
春风十里,不如你……时隔那么多年,就仅仅只剩下怜悯。
他心头绞痛,有怪兽在身体里作祟似的,越发拧着她的胳膊不肯放手。
&ldo;你不是要生孩子吗?我成全你,让你明白生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他粗暴地扯开她的衣服,睡衣软滑的料子从她肩头滑下来,她慌张地想去拢,双手就被他摁住了。他俯身上来压住她,胡乱地揉弄,故意让她疼,让她叫出声来reads;。
长安从没有被人这样强迫地打开身体,像被一把剑给生生地剖开,没有一点快乐,甚至没有一点尊严。她哭叫起来,想让他轻一点,哽咽着喊疼,他却说:&ldo;这样就疼了吗?生孩子比这个疼十倍,一百倍,你承受得来吗?&rdo;
眼泪顺着眼尾流入发际,是的,她大概真的承受不来,所以那么失望,那么害怕。
骆敬之听到她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凑近了仔细听,才发现她是在喊妈妈。大概是真的痛苦极了,才那么无助地想要叫信任的人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