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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

&ldo;俞山川年少时拜入青城山，学艺十五年，阅遍了青城派老君洞中藏书。他异想天开，觉得天下武学到了顶点都是&lso;片叶飞花均可伤人&rso;，极轻就是极重，极刚就是极柔，阴阳可以共济，生灭可以比肩。于是他撰述一部书，就是《人间世》的雏形‐‐后来残卷留在了青城派。

&ldo;而后他的想法被青城派当时的掌门察觉，与青城道学背道而驰，掌门深感此人放肆，逐出山门。他心中愤懑，可也没有放弃。彼时改朝换代，贵族式微，中原战乱一片，他流落北境，从一堆无家可归的人中，收了四个徒弟。

&ldo;师徒五人游历过西域和北疆，最终回到中原，那时四方割据，有人想要笼络他。俞山川不为所动，认为功名利禄不过浮云，其座下弟子徐天罡随着那人走了‐‐那人便是后来的武皇帝。徐天罡功成身退，想要回到师父身边，但当时俞山川已经病重。

&ldo;他执着于自己的&lso;事业&rso;，余生十载呕心沥血，写就《人间世》一书，一共四卷，于武学上是开天辟地的成就。后来发生的事，你也隐约知道了。同门相残，夏觞遁走……掀起一阵血雨腥风。&rdo;

程九歌说完这些，对上苏锦疑惑的目光，突然以手掩面：&ldo;夏觞向来毁天灭地，他没给炼血蛊留出路……&rdo;

其余三卷他早就参透了，其中对于炼血蛊只字未提。

言下之意，苏锦这唯一的缺陷，竟然没法补上了。

但凡为人处世，正常的十人有九会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夏觞就是那偏激至极的一个，他在&ldo;炼血&rdo;一章窥见师父的弱点，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终成大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人间世》四卷，历经一百余年，再次合为一体。所有的武学到底有破绽，《人间世》的破绽就是炼血蛊，人人想要，但得到它的人几乎都不得好死。

苏锦得知此事时，已经从粽子变成了瘸子，他杵着一根拐杖，看向掌心复杂的纹路，蓦然道：&ldo;师叔的意思是，不能救了对吗？&rdo;

程九歌无可奈何地点头，眼中竟有泪光。

他骨子里的坏血必将随之一直烂下去？就因为年幼时一次走失，被钱豹掳去当了个备用的血袋，于是永世不得超生？

可&ldo;片叶飞花均可伤人&rdo;，其实并非武学，而是心境。

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混沌记忆犹新，失去了所有掌控力一般难过。苏锦方才从中解脱，倏忽得知这消息，居然十分平静。

他淡然道：&ldo;我自理会得。&rdo;

&ldo;阿锦，&rdo;程九歌叫住他，&ldo;你要如何？说不定哪天……&rdo;

他说不出口，但苏锦知道。程九歌想说，有一个乌霆，说不定哪天又来一个，江湖中随时都有离经叛道的事发生，他杀得了一个，难道杀得完吗？

这些忧虑极快地在苏锦心中掠过，他面上依旧温雅得体：&ldo;小师叔不必替我担心，我已决心此后与青崖隐居，不见外人，如此一来以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rdo;

他说得轻松无比，程九歌依旧忧心忡忡。

大好之后，那两人走得痛快，苏锦临行时拿走了程九歌誊抄的《人间世》全本。至于去往何方，两个人好一通挤眉弄眼，硬是一点风声没透露。

鸣泉山庄的大变告一段落，各路伤残的英雄好汉纷纷对朝廷抚恤敬谢不敏，颇有自知之明地从哪来回哪去了。

雁南度在最后一日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人。那人骑着马一路狂奔，不知赶了多少个日夜才从北方前线奔赴此地，他近日时常两边赶路，满脸疲态。红衣银甲的青年连戎装都不曾换下，甫一抵达，即刻慌忙问道：&ldo;雁南度，他人呢？&rdo;

&ldo;走了。&rdo;

那银甲青年露出个不解的表情：&ldo;他不想见我吗？&rdo;

雁南度一个头两个大，据实说道：&ldo;小侯爷恕罪，我没来得及说。苏锦他……他伤得太重，不知所终。&rdo;

银甲青年那张肖似苏锦的脸上五官扭曲了片刻，翻身下马，带起一溜烟尘。他站到雁南度面前，个子竟不比他矮：&ldo;不是让你帮我留下么！我找他找了‐‐&rdo;

&ldo;鸣玉。&rdo;

发作到一半、被唤作&ldo;鸣玉&rdo;的青年闻言倏忽收敛了，他转过身去，竭力平静下来，挤出一个微笑，被面前几个人盯得几乎忘记寒暄。

齐宣带着那种危急时分听上去安抚人心、现下只让人想揍他的慢条斯理说道：&ldo;程兄，这位姓苏名晏，字鸣玉，是当朝平远侯的&lso;独子&rso;。&rdo;

面前的苏晏那点微笑随着这个介绍烟消云散，眉宇间深重的尽是戾气，面色不善道：&ldo;这些人是谁？齐宣，你跟我说他在的。&rdo;

程九歌不卑不亢道：&ldo;想必和阿锦有某种联系吧？难怪我当年便访金陵也没找到苏锦的家人……原来他是将门之后，如此一来，当初方知和雁南度二话不说找糙药的原因也得解释清楚了。&rdo;

那苏晏和苏锦气质完全不同，但他五官都与苏锦几乎一模一样，大约因为长久不在一处，乍一看又只剩下七八分的相似了。

听了程九歌这话，苏晏缓慢地收起一身倨傲，道：&ldo;当年家父在外征战，他走失时，下人们没放在心上……我们俩长得太像，等发现时已经过了好几天。之后十余年，家父一直在全国各地寻访，谁也没想到，他机缘巧合竟然深陷江湖‐‐好不容易得了他的消息，巴巴地赶来，却显得我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