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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第1页）

狗台镇渡口旁修建的两座碉堡，在暗夜里显出黑乎乎的轮廓，就像两只凶恶的怪兽矗立在那里。李福禄盯着两座碉堡，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两座碉堡左右对峙，可以形成交叉火力彼此保护。而西侧就是滹沱河这道天然屏障，两座碉堡居高临下，如果有人从滹沱河从上岸，要通过岸边的斜坡接近碉堡，自然而然就会成为碉堡内火力瞄准射击的活靶子。

李福禄低声对一连的正、副连长说：&ldo;你带一个排的弟兄，从南边过去。你带一个排的弟兄，从北边上。如果被炮楼里的鬼子发现了，我就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开枪，吸引鬼子的注意力。&rdo;一连的正、副连长轻声答应，率领着两个排的士兵，绕到南、北两侧，向两座碉堡扑过去。

忽然北侧的碉堡里传出一声惨叫，一个人冲出碉堡。冲出碉堡的人嘶声喊叫，声音尖细，披散着长发，似乎是个女人。碉堡里接着跑出三个人，大笑着追逐着奔逃的人。

追出来的人猛然看到十几个黑影飞快地跑过来，呆了一呆，然后惊叫一声，转身要跑回碉堡。李福禄知道已经不可能偷偷地接近碉堡了，端起枪，&ldo;砰&rdo;的一枪，打倒了跑在前面的人。紧接着&ldo;呯、呯、砰、砰&rdo;几声枪响，追出碉堡的三个人都被打倒在地。

李福禄几步冲过去，将冲出碉堡的女人扑倒在地。这女人身子光溜溜的，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扒了个精光。被李福禄扑倒的女人就像疯了一样，手刨脚踢，猛然抓住李福禄的手，就狠狠地咬了一口。李福禄痛得忍不住叫了一声，猛地一抖手，挣开女人的嘴巴。

两座碉堡内的日、伪军听到枪响，都扑到射击孔旁，胡乱地向外射击。

几发子弹打在李福禄身旁的地上，发出&ldo;噗、噗、噗&rdo;的闷响。李福禄抱住女人，翻滚到墙角里，大声命令：&ldo;打！&rdo;独立团一营一连剩在李福禄身旁的士兵，端起手中的枪支，向两座碉堡射击。炙热的子弹射出枪膛，尖利地呼啸着，在黑色的夜空划出一道道微弱的暗红的直线，击打在碉堡的砖墙上，发出&ldo;噗、噗、噗&rdo;的轻响。躲避在碉堡内的日、伪军，听着子弹雨点样击打在碉堡上，都是心惊肉跳，端着枪，只要看到似乎是移动的黑影，就拼命地射击。两座碉堡，就像两只喷吐着火焰的怪兽，狰狞凶恶。

狗台镇镇公所的方向传来了爆豆似的枪声，李福禄心想：&ldo;还行，二连长这小子出手不慢。&rdo;

李福禄低头看着压在身下的从碉堡里冲出来的女人，龇牙咧嘴，神情骇人，就大声说：&ldo;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是来打鬼子的！&rdo;女人看着李福禄，呆了呆，似乎缓过了精神，放声大哭起来，嘶叫着：&ldo;呜呜呜……俺不活命了……俺把俺爹俺娘的脸都丢光了……呜呜呜……&rdo;李福禄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女人身上，大声说：&ldo;是小鬼子不是人！你要死，我不拦着，可是你敢不敢杀两个小鬼子做垫背的？&rdo;女人眼里闪着凶光，咬着牙，说：&ldo;俺连死都不怕，还怕杀两个鬼子？&rdo;李福禄大声说：&ldo;那就先别死，穿上衣服，跟我来打鬼子！&rdo;女人一面穿上李福禄肥大的军服，一面说：&ldo;好，俺就跟你打鬼子！&rdo;李福禄的衣服穿在女人身上，肥肥大大的，衣襟都垂到了膝盖上。

李福禄趴在一堵矮墙后，紧皱眉头，望着碉堡上射击孔内不住闪动的火焰。剩在李福禄身旁的士兵虚张声势地大喊着：&ldo;冲啊，杀呀！&rdo;伏在墙后、路沟里射击投弹。李福禄身旁的一名士兵扔出手榴弹的时候手臂举得稍高，被一发子弹射穿了手臂，痛得捧着伤臂蹲到地上。

李福禄看着碉堡南、北两侧独立团一营一连的士兵，在冲近碉堡的时候，却又被纷纷打倒。狗台镇镇公所方向也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李福禄是又急又怒，不住地大喊：&ldo;打！给我狠狠地打！&rdo;

忽然，乘着碉堡上射击孔内枪口闪烁的微弱亮光，李福禄隐隐约约看见离北侧碉堡二十几步远的地上，有一名独立团一营一连的士兵，趴在地上，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着。

李福禄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名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自己身体的士兵。二十几步远的距离，似乎耗尽了这名士兵力气，而最后两步的距离，这名士兵几乎是趴在地上，用自己的下颌推着炸药包，用手抠着地面，强行把身体挪近了碉堡。而就在这名士兵挪动自己身体的时候，又有五名士兵倒在了他的身后。李福禄无法看清楚，这名士兵的肚子已然中弹，双腿也被子弹打断了，身后留下长长的两道血痕。

独立团一营一连的这名士兵忍着巨大的痛楚，终于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挪动到碉堡下，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拉燃了炸药包上的导火索，然后无力地将脸贴在地上。就在炸药包爆炸前闪亮的瞬息间，李福禄似乎看见这名士兵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微笑。

&ldo;轰隆隆&rdo;的巨声闷响，大地震动，碉堡在火光与硝烟中轰然崩裂。被李福禄救下的女人猛然发出一声撕裂心肺的呼叫：&ldo;姐……&rdo;就昏倒在地。而几乎就是在同时，又是一声闷响，另一座碉堡也被炸得坍塌崩倒。

李福禄挥舞着手臂，大喊：&ldo;弟兄们，冲！&rdo;李福禄和独立团一营一连的士兵冲上砖砾石块堆上，掀翻出枪支、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