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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1页）

向野平以为是古裕镇送行的老百姓，想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着女子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向野平就说：&ldo;姑娘，你有什么事吗？请讲，我们也要走了。&rdo;女子抬起头，眼里分明含着两大颗晶莹的泪珠，轻声问：&ldo;老总，你们要去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rdo;女子问的问题却是军事机密，向野平踌躇着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觉得稍稍有些面熟，似乎见过，心想：&ldo;听口音她应该是本地人，不像日本人派过来的间谍。&rdo;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向野平还是不能触犯军纪，将部队的行止告诉这名女子。

向野平说：&ldo;姑娘，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们走了。&rdo;女子低下头，轻声说：&ldo;我叫程静，是……是你们陈副团长的妻子。&rdo;向野平为自己的冷淡感觉到失礼，急忙笑着说：&ldo;原来是嫂子。您看我这眼神，居然没认出来。&rdo;向野平将程静让到屋内，很不好意思地说：&ldo;部队已经调防到别处，该收拾的都收拾了。您看，连个喝水的缸子都没有。&rdo;

程静用手中的手帕擦了擦眼睛，说：&ldo;老总，你忙吧，我走了。&rdo;向野平看着程静眉梢隐藏的一缕哀愁，忍不住问：&ldo;难道……陈副团长昨晚没有回家？&rdo;程静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难以听清：&ldo;回了，可是天没亮就走了。我听着街上很吵……才知道你们要走了……&rdo;

程静伤心欲绝的哀怨表情，使向野平忽然明白了什么。队伍调防何地、行进路线固然是军事机密，但千余人队伍的调动怎能不为古裕镇的老百姓所知晓，陈子峰可以不告诉妻子队伍调防地点、行军路线，但起码应告诉她即将调防之事的。向野平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程静，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就说：&ldo;嫂子，也许陈副团长是怕你伤心，没有向你道别。你放心好了，到了新防区，我会将你来过团部之事告诉他的。&rdo;程静咬着下嘴唇，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终于还是流下来，摇了摇头，说：&ldo;谢谢您。&rdo;

看着程静走出屋子，向野平觉得自己的解释连自己听着都说不通，咬着牙，强压住心里窜起的怒火，在心里恶毒地咒骂：&ldo;他妈的，整个一混帐王八蛋！日军的炮弹怎么就不炸死他？&rdo;

向野平追上前进的队伍，忍不住将程静的事对刘大力说了。刘大力骑在马上，皱着眉，盯着远处，沉声说：&ldo;这事就到此为止，你别和任何人说了。&rdo;向野平点点头，轻声说：&ldo;我明白。&rdo;刘大力长长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上万里无云，难得的一片晴朗。

向野平眼睛望着前方绿油油的田野，目不斜视，耳旁却抹不去程静怯生生的那一声&ldo;老总&rdo;，向野平就为这个女人感觉到愤懑和不平。再想到部队开拔，古裕镇男女老少都涌出街巷相送时殷切期盼的目光，心头就泛起酸溜溜的味道，向野平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刘大力转过头，看了一眼向野平，问：&ldo;想啥呢？&rdo;向野平转过头，望着古裕镇的方向，说：&ldo;那里的老百姓，眼巴巴的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rdo;

刘大力知道向野平话里的意思，此战若败，国军必定又要后撤，那么古裕镇将沦陷于日军的铁踢下。古裕镇的老百姓是把过太平日子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支曾经在那里驻扎过的队伍身上了。刘大力不愿多说：&ldo;那咱们就豁出命去，让老百姓听到些好消息吧！&rdo;双腿一夹，催马前行。

雨季刚过，虽然是艳阳高照，道路却只是表面的浮土被晒干了一层，加之连年征战，赣西北的道路年久失修，路基损毁严重，前面的队伍通过后，道路就被践踏得泥泞不堪了。道路与原野的分别，就是原野是积满了水而又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道路就是泥水混合而没有长草。

刘大力和向野平骑在马上，走了几里路，就听见前面号子喊得震天响。刘大力驱马上前问了问，原来是辎重队的炮车陷到泥坑里。士兵们又是垫稻草，又是肩拉手推，正在竭尽全力地挪动着沉重的炮车。路况本就不好，人使足了力气蹬地，地上就滑出一道洼坑，人也就跌倒在泥浆里。看着士兵们都是浑身的泥水，刘大力皱着眉头，命令殿后的三营抽出两个连，赶到前面来，帮着走在部队中间的辎重队推炮车。

七天后，部队终于抵达预定防区江西省高安附近。高安附近，到处都是第九战区第一、第十九集团军开赴各自防区的中国士兵，人喊马嘶，络绎不绝。

刘大力将团部安置在一座废弃的庙宇里，作战参谋和勤务兵们就忙着往墙上挂作战地图、摆桌椅板凳、架设电台。刘大力负手站在庙内，仰面看着供在神龛内的泥塑神像，心里想：&ldo;不知道您是位管啥的神仙，但您受得的是咱中国老百姓的香火，如果真有神气，就保佑国军这次打个胜仗，为咱中国的老百姓出口气！&rdo;

陈子峰走到刘大力身旁，笑着问：&ldo;团长，看什么呢？你知道这是什么神吗？&rdo;刘大力摇摇头，笑了笑，说：&ldo;我是东北人。我们那里只供灶王爷，还有就是龙王，别的我就知道了。&rdo;陈子峰笑了，指着神龛内剥落得看不清面目的神像，说：&ldo;这是二郎神庙，供奉的自然是二郎神。二郎神你知道吧？&rdo;刘大力说：&ldo;当然知道，就不是有三只眼睛，能和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大战三百回合的天神嘛。&rdo;陈子峰说：&ldo;对，就是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