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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炊事员老陈进屋来，在桌子上摆了几个白瓷大碗。通讯员姜小豆端来一盆黑里透红的煮黑豆，又出去端来一盘冒着热气的荞麦面混合着杨树、榆树叶蒸好的大饼子。姜小豆参军后，杨二水就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了自己的通讯员。

陈何林招呼着屋里的人，说：&ldo;来，吃饭。先填饱肚子，再说打鬼子的事。民以食为天啊，不解决饿肚子的问题，别的问题就都不好解决喽。&rdo;杨二水喊住姜小豆，说：&ldo;今天李营长的好朋友来了咱独立团，咱们独立团饭整的不错，你拿几个荞麦饼，给刘姐送过去。&rdo;陈何林有些不好意思，说：&ldo;不要搞特殊化嘛。&rdo;杨二水笑着说：&ldo;刘姐是特殊时期，我们要特殊对待呦。&rdo;陈何林知道，独立团的干部士兵都亲切地称呼刘东萍为刘姐，而刘东萍已怀有身孕，所以杨二水说要特殊对待。李福禄看着姜小豆，笑着说：&ldo;傻小子，瞅啥呀？还不拿几个荞麦饼送过去？&rdo;姜小豆答应一声，捧着两个热呼呼的荞麦饼跑出去。

王守成端起白瓷大碗，喝了口黑豆稀汤。稀汤的味道苦涩古怪至极，王守成几乎将喝到嘴里的黑豆汤吐出去，禁不住皱着眉头，强忍着将喝到嘴里的稀汤吞到肚子里。杨二水看着王守成，说：&ldo;守成，咱们独立团没啥子好饭招待你，这黑豆汤和荞麦饼就是最好的了。你喝不惯黑豆汤，就整荞麦饼子。&rdo;王守成伸手抹了把嘴巴，咧嘴笑了，说：&ldo;呵呵呵，这有啥？我在东北抗联的时候，比这苦多了。在深山老林里，有时候连着两、三个月没吃的，能捡点干蘑菇、松籽，就着雪嚼了都算好的，很多时候只能吃草根树皮。&rdo;

陈何林说：&ldo;现今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和咱们独立团都在闹粮荒呀，杨树、榆树刚长出来的嫩叶都成了主食了。唉，就为这，咱们聂司令员特意要求军区政治部发了训令，各部队的伙食单位都不能在村庄附近采摘杨树叶、榆树叶，要把村庄附近的树叶留给老百姓吃。&rdo;邱三说：&ldo;咱们独立团的地盘，一半是山村，一半是平原，十几个村子，要养活咱们独立团一千几百号人，不容易呀。咱们还有点荞麦、黑豆，我看有的老百姓家里，恐怕连黑豆都吃不上了。&rdo;

李福禄说：&ldo;守成，老杨知道你在东北打鬼子受过很多苦，又保护着胡服从山东到山西，出生入死，所以说要好好招待你吃顿饱饭。这荞麦面的大饼子，在咱独立团，是专门留给重伤员的。平时我们就是喝黑豆粥，还要多加些树叶呢。&rdo;王守成放下手里的荞麦饼，说：&ldo;我是来和大家一起打鬼子的，不是到独立团来做客的，以后谁也别把我当特殊人物招待了，咱们有啥吃啥。和小鬼子干，谁不是九死一生，我有啥特殊的？&rdo;邱三笑着说：&ldo;好，是个爽快人！&rdo;

李福禄抬起头，笑着说：&ldo;你们猜猜，现今战士们最想的事是啥？&rdo;杨二水说：&ldo;依我看嘛，就是整顿饱饭。&rdo;李福禄说：&ldo;是啊，战士们都说，现今就希望抗战胜利了，打跑了小鬼子，痛痛快快地吃顿山药蛋蒸小米饭。&rdo;陈何林笑了，说：&ldo;我们的战士要求太低了。告诉大家，打败了小日本，我们要让大家吃白面馒头，而且还是敞开肚皮吃个够。&rdo;杨二水笑着说：&ldo;大家听清楚呦，这是政委打得包票撒。&rdo;屋里的人都大笑起来，纷纷说：&ldo;是，听清楚了，我们就等着打小鬼子吃白面馒头了。&rdo;

陈何林端起白瓷大碗，喝尽了黑豆稀汤，又掰了很小一块荞麦饼子，将白瓷大碗内壁的汤汁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将荞麦饼子放到嘴里。陈何林嚼着荞麦饼，用手擦拭着嘴巴，说：&ldo;去年底，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太平洋战争，美国已正式向日本宣战。今年初，苏联对德国法西斯作战也取得了重大胜利。党中央指示我们，1942年的中心任务是积蓄力量，恢复元气，巩固内部，巩固党政军民。这就是让我们做好战略反攻的准备。党中央已经提出了&lso;一年打败希特勒，两年打败小日本&rso;的号召。小日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抗战胜利的日子已是指日可待。&rdo;

吃完饭，杨二水、陈何林、邱三和驻守刘家庄的独立团一营营长李福禄、特务大队队长黄亦明、警卫排排长小马走出屋子时，就看见刘东萍和杨春柳走进了姜大娘家的院子。刘东萍笑着问：&ldo;听说咱们独立团来了位齐齐哈尔的老乡，在哪呢？&rdo;陈何林拉着王守成的手，笑着说：&ldo;东萍，他就是你的东北老乡。&rdo;刘东萍走过来，握住王守成的手，笑着说：&ldo;啊，你从东北来的吗？走了很远的路吧？&rdo;王守成涨红了脸，说：&ldo;我原来是在东北的，后来到了山东。我是从山东过来的。&rdo;

刘东萍说：&ldo;那也很不容易呀。&rdo;李福禄对王守成说：&ldo;守成，她就是原来咱们屯子……&rdo;刘东萍大大方方地说：&ldo;二毛。&rdo;王守成看着刘东萍，说：&ldo;呵呵，变了，我……我又些不敢认了。&rdo;又转过头看了眼李福禄，再看着笑吟吟地站在刘东萍身旁的陈何林，王守成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杨春柳从怀里掏出一双布鞋，塞到李福禄的手里，红着脸，说：&ldo;李营长，这是俺给你做的。&rdo;李福禄低头看了看穿在脚上的鞋，说：&ldo;我这双鞋还能穿。&rdo;刘东萍微笑着说：&ldo;福禄哥，人家给你做了双鞋，你应该先说谢谢。&rdo;李福禄笑着说：&ldo;杨大妹子，谢谢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