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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第1页）

刘大力爬起来，扶住彭正枫，喊过几名卫生兵，说：&ldo;你们立即护送参谋长和联络官下山，送到野战医院。&rdo;詹姆士皱着眉，咧着嘴，拉着刘大力的手，说：&ldo;刘，按照中国军人的原则，轻伤是不下火线的。&rdo;刘大力说：&ldo;上校先生，你很勇敢，可以成为英雄了。&rdo;刘大力向卫生兵们挥了挥手，卫生兵们搀扶着彭正枫和詹姆士退下子高地。

刘大力留下特务连固守阵地，肃清残敌，自己率领着余下的士兵向子高地西侧冲去。

松山主峰子高地上尸积如山，恶臭熏天，到处都有断木在燃烧，浓烟滚滚，熏得人人脸色黝黑。枪炮声连日不绝，燃烧的大火和爆炸的闪光照得夜晚如同白昼。

刘大力率领士兵冲杀了五天，身旁的士兵越来越少，团里的参谋、文书、通信兵、卫生兵、担架兵、伙伕，甚至于攀爬到子高地上帮着抬伤员的民夫都随手抄起地上的枪支，舍命拼杀。

当刘大力和李弥率领的特务营会合到一处的时候，就见中国远征军第八军副军长李弥因为没日没夜的冲杀，眼眶充血，两腮塌陷，腮帮子上胡须纵横，少将毛呢军服已经撕扯成了碎片，双脚上的鞋也没了，身上两处负伤，浑身血迹斑斑。

刘大力看着李弥，哽咽着说：&ldo;军座……&rdo;李弥看了眼刘大力，咽了口唾沫，说：&ldo;杀过来了？&rdo;刘大力点点头，说：&ldo;杀过来了。&rdo;李弥抬起头，看着子高地西北角的日军阵地，说：&ldo;好，好，小鬼子撑不了几天了，我们就要胜利了。&rdo;刘大力说：&ldo;请军座立即下山，以协调指挥全军进攻。&rdo;李弥疲惫地点点，看着刘大力，低声说：&ldo;这里就拜托诸位了。&rdo;刘大力双脚一并，敬了个军礼，说：&ldo;请军座放心，我们决不会让一个鬼子活着离开松山。&rdo;李弥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在两名卫士的搀扶下，走下子高地。

1944年9月7日，中国士兵将日军困守的松山主峰字里行间高地西北角处工事紧紧包围起来。刘大力命令会日语的中国士兵向日军喊话，限令投降，但工事中的日本兵却以枪声拒绝了中国军队令其投降的命令。

日军坚守到下午十七时，金光惠次郎率领着腊孟守备队最后的十七名士兵，端着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呐喊着冲出地下掩体，以必死的决心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冲过来。

刘大力大骂：&ldo;妈拉个巴子的，给脸不要脸。炮兵准备，打！&rdo;几门迫击炮弹猛轰过去，随着爆炸耀眼的闪光，震耳的响声，金光惠次郎和日本兵的躯体在爆炸声中变成了一团团红色的血雾。所有的中国士兵端着枪，呐喊着冲向日军阵地。三名遍体鳞伤的日本兵挣扎着支撑起身体，举枪射击。几十支冲锋枪和无数颗手榴弹扔过来，三名日本兵惨叫着，被子弹打得颤抖扭曲，被爆炸的手榴弹将躯体撕裂成无数碎片。

松山上的枪声止歇了。

刘大力和威廉走进日军的工事，脚下尸体横陈，到处都是遗弃的枪支和散落的弹壳。

在地下室里，刘大力竟然发现有六具年轻女人的尸体，女人的身上都穿着华丽的日本和服，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白白的甚是刺眼，在混杂着刺鼻的硝烟味和汗臭味的黑黝黝的地下室里，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呆死鬼，极是恐怖，让人汗毛倒竖，毛骨悚然。威廉耸了耸肩膀，说：&ldo;日本军人是世界上最变态的军人。&rdo;刘大力鄙夷地说：&ldo;妈拉个巴子的，小鬼子尽整些邪门歪道的玩艺儿。&rdo;

日军阵地后的掩体里，支着几口大铁锅。铁锅下架着树枝火焰未熄，铁锅已经快干涸了，只剩下很少的水，&ldo;咕咕嘟嘟&rdo;的冒着热气。铁锅中煮着的肉翻翻滚滚，锅底的肉似乎已经煮得焦胡了，发出刺鼻的怪味。刘大力捂着鼻子，皱着眉，说：&ldo;小鬼子这是煮的啥肉？&rdo;威廉皱着眉头，指着掩体外的拐角处，说：&ldo;刘，你看。&rdo;刘大力顺着威廉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具日本兵的尸体赤身裸体地摆在那里，尸体的胳膊、大腿只剩下几根血淋淋的骨头，肚皮翻开，似乎内脏也被掏空了。刘大力看着日本兵的尸体，忽然明白大铁锅里原来煮的是人肉，禁不住胃肠翻腾，干呕起来。

刘大力和威廉相互搀扶着走下子高地，远远地看见李弥坐在前线指挥部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刘大力走过去，轻声说：&ldo;军座，我们胜利了。&rdo;李弥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刘大力这时才看清，中国远征军第八军副军长李弥望着远山，犹如一尊僵硬的石像，脸上都是泪水。

刘大力转过身，望着远山。满山遍野都是忙碌的人影，有打扫战场的士兵，有抬着担架的民夫。

一轮血色的夕阳缓慢地坠向怒江西岸，坠向松山背后的大垭口，血样的余晖洒向怒江峡谷的崇山峻岭，洒满了遍地焦土弹坑累累的松山上。在血样的夕阳余晖中，松山之上，漫山遍野躺满了阵亡的中国士兵的尸体。

第九节

更新时间2006-12-2523:21:05字数4220

松山战斗结束后，全团士兵站成两排。刘大力站在队伍前，禁不住双眼又有些模糊了。全团各营士兵，包括团里的参谋、文书、通信兵、卫生兵、担架兵、伙伕，剩下的人员竟然不足一个连。

刘大力说：&ldo;弟兄们，咱们胜利了。&rdo;只说了这一句，声音就有些哽咽了。刘大力抬起头，望着陡峭挺拔的松山，沉声说：&ldo;松山战斗的胜利，是弟兄们用腔子里的热血换来的，松山一寸土，就是弟兄们的一条命。殉国弟兄的赤胆忠魂，必将永镇河岳！我命令，全团弟兄，向后转，向殉国的弟兄致敬！&rdo;所有的士兵转过身，望着松山，摘下头上的军帽，肃然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