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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王守成想了想，来到了狗剩他爹家。狗剩他爹听明白王守成的来意后，哭丧着脸摇头说：&ldo;守成，你瞧见了，自从狗剩被日本人祸害死了，狗剩他妈就整天疯疯癫癫的。栓柱还小，啥事不懂，这一家子都靠我呢。我再有个三长两短，俺家就彻底完了。&rdo;王守成失望地问：&ldo;日本鬼子害死了你儿子，你就认了？&rdo;狗剩他爹叹了口气，抹着眼泪说：&ldo;我不认咋整啊？孩子都死了，我不顾惜活人，难道还顾惜已经死了的孩子？&rdo;

王守成站在屯子里，心里涌动着无限的悲凉，这时候才真正明白了刘东辉所说的话，麻木的民众还没有警醒，为了身家性命，甚至甘当亡国奴，并不想奋起抵抗日本侵略者的野蛮行径。

王守成再次来到了刘喜财家。刘喜财殷勤地和王守成打着招呼，王守成只是点了点头，就走到刘喜财家东侧的马棚里。王守成和刘东辉进城前，将自己的栆红马寄留在刘喜财家。王守成解开栆红马系在槽头的缰绳，牵着马出了刘喜财家，将心一横，翻身上马，驱马离屯，向西疾奔。

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肖家窝棚。据说胡子一阵风的落脚点就在这里。栆红马忽然马失前蹄，栽倒在地，将王守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王守成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站稳，就看见几条黑影冲过来，又把他按到地上。就听有人笑着说：&ldo;大耳朵，干得不赖，手脚挺利索。&rdo;王守成明白自己遇到胡子了，心里不但没害怕，反倒踏实了，大声说：&ldo;我要见你们大当家的，我要入伙。&rdo;一个胡子说：&ldo;老二，他要见大当家的，他要入伙。&rdo;先前说笑的人说：&ldo;好，押着他去见大哥。&rdo;

胡子们押着王守成来到山坳里的一座土地庙中。土地庙里已经没有土地神像了，四周架着火盆，当中摆着一把椅子，一位刀条脸、身材瘦削的人坐在椅子上。胡子里的老二走过去，俯在坐在椅子里的人耳边说了几话。王守成心想：&ldo;看这架势，这人就是胡子头&lso;一阵风&rso;了。&rdo;

果然，坐在椅子上的人说：&ldo;你要见大当家的，我就是人称&lso;一阵风&rso;的大当家的。你为啥想入伙，说吧。&rdo;王守成说：&ldo;不瞒大当家的，我要报仇，我要杀人，却身单力孤，手里又没有枪，所以我想入伙。只要大当家的能为我报了仇，我就是为大当家的赴汤蹈火，眼睛也不眨一下。&rdo;一阵风看着王守成，平淡地说：&ldo;你有啥仇，想杀什么人？&rdo;王守成咬牙切齿地说：&ldo;我爹、我娘、我媳妇都让小日本鬼子祸害死了，我要杀日本人。&rdo;

一阵风沉默着点燃了旱烟，吸了一口，问：&ldo;你会开枪吗？&rdo;王守成摇了摇头，说：&ldo;不会。&rdo;一阵风又问：&ldo;你会功夫？&rdo;王守成又摇了摇头，说：&ldo;不会。&rdo;一阵风忽然大笑起来，说：&ldo;你他妈的啥都不会，说是入伙，还不是让大爷们替你找日本人报仇，为你卖命！&rdo;说完盯着王守成，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说：&ldo;你他妈的倒会打算盘啊？&rdo;王守成说：&ldo;大当家的如果不愿意，就请放我走。那匹马我也不要了，就算孝敬大当家的。&rdo;一阵风冷冷地说：&ldo;人们都说我&lso;一阵风&rso;来去如风，杀人不眨眼睛。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这里当成啥了？&rdo;王守成倔脾气也上来，大声说：&ldo;那你想咋的？&rdo;一阵风翻了翻眼睛，冷笑着说：&ldo;我想咋的？妈拉个巴子的，我想咋的就咋的。&rdo;王守成说：&ldo;大不了你啥了我！&rdo;

一阵风盯着王守成，问：&ldo;你小子真的不怕死？&rdo;王守成说：&ldo;我爹、我娘、我媳妇都被日本鬼子祸害死了，剩我一个，我还怕啥？只可惜我没杀几个日本鬼子为他们报仇。&rdo;一阵风笑了，仰靠着椅子背，说：&ldo;好小子，倒有点胆色。你真的不怕我？&rdo;王守成说：&ldo;从前怕，现在不怕了。以前听到大当家的名字，怕得要命，现在家破人亡，我啥都不怕了。&rdo;一阵风说：&ldo;兄弟，不是我不讲义气。日本人兵强马壮的，马占山一万多人都打不过日本人，我就三十几个弟兄，找日本人的晦气，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我得为我的弟兄们着想，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你要是在屯子里有啥仇人，一句话，咱们兄弟就去把他干了。&rdo;王守成摇了摇头，说：&ldo;不用了。日本鬼子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中国人再和中国过不去，没啥意思，有本事我就和日本人使去。&rdo;

一阵风站起身，走到王守成身边，拍了拍王守成的肩膀，说：&ldo;兄弟，你有度量，是条汉子。你家也没了，哪都别去了，就跟着大哥吧，报仇的事咱们以后再商量，咋样？&rdo;王守成问：&ldo;咋商量？&rdo;一阵风说：&ldo;日本人的枪炮太厉害，咱们就这几十号人，几条枪，和他们明刀明枪的干，指定是要吃大亏。等以后瞧准了机会，就狠狠地干他一下子，替兄弟出口恶气。&rdo;一阵风转过头对庙里的胡子说：&ldo;肏他妈的，日本鬼子到咱中国来撒野，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老子早就看不惯了，早晚得收拾他一下，让他知道咱们也是爷们，不好惹。&rdo;胡子们乱哄哄地说：&ldo;对，小鬼子太欺负人了，是爷们就得出口气。&rdo;

一阵风问：&ldo;兄弟，话我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还要走吗？你要走，大哥也不强留你。马是你的，你该骑走骑走，我再给你一条枪，几块现大洋，算是大哥的一点心意。&rdo;王守成想了想，知道要让这些人去打日本人，实在是强人所难，又见一阵风豪爽仗义，就说：&ldo;大当家的要是不嫌弃，让我入伙，我能不乐意吗？&rdo;一阵风大笑说：&ldo;好，那你现在就是我兄弟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