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了镇长办公室,室中摆着一张大长方桌,桌面铺着华丽的绒毯,上面摆着笔架,架着朱笔,四壁森严,活象小阎罗殿。镇长虽然知道自己的官衔,不仅在两年前,就是现在,也略高于这个青年军官,但因为他是孙师长派来的,当然不敢怠慢,立即请军官坐上座,自己和其他几个有威望的绅士在侧座作陪。跟随李副官的卫士,手持驳壳枪站在门口,镇长请他坐,他说他是卫士,不敢和绅士先生同坐。
&ldo;张镇长和各位先生,&rdo;军官谦和地说,&ldo;我们孙师长派我先到贵处来,有一件事通报你们一下,就是我们十八师今天要到贵处来麻烦你们……&rdo;
&ldo;不敢!不敢!&rdo;镇长站起来,高兴地说,&ldo;今天就到,好!好!好!我们盼望国军,好象&lso;大旱之望云霓&rso;,只怕招待不周,请李副官海涵!海涵!&rdo;
&ldo;不客气!不客气!你们没有听到敝军要来贵处?&rdo;
&ldo;没有,没有!如果知道,我们早就去迎接了,不过刚才曾司令走这里过武兴去了。&rdo;
&ldo;哪个曾司令?&rdo;
&ldo;西路进剿军的曾士虎司令。&rdo;
青年军官突然听到曾士虎过去了,心里一惊:
&ldo;曾司令他过去了。我们都是归曾司令指挥的呀!他到了你这里?&rdo;
&ldo;没有,他今天坐了三辆装甲车,从南昌去西面督战,中午从这里过,我这里有个团丁,认识他的卫士。&rdo;
&ldo;什么时候回来?&rdo;
&ldo;那就不晓得了。不过西面会有军队来,刚才县政府来了一封信。&rdo;
镇长说着从信袋中取出信来。
李副官把信拿在手上,一溜眼就过去了,仿佛无关轻重似的。
一个和镇长打扮差不多的老头进来了,他下巴有浓密的斑白的胡须,睫毛直竖,隐藏凶险神色,有俗语说的&ldo;老奸巨滑&rdo;之概,后面跟着一个穿西装的摩登少年,头发倒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穿着长统皮靴。走起路来托托响。镇长办公室因他们进来,便显得更加阴森。
镇长在他们刚进门口,就站起来,军官随着站起,镇长用手指着军官,眼睛随即转到他们身上说:
&ldo;这是孙师长那里来的李副官。&rdo;
&ldo;辛苦!辛苦!&rdo;老少两个绅士同声说。
&ldo;不客气!不客气!&rdo;
&ldo;这位是雷老先生。&rdo;镇长指着老人说,&ldo;是敝县最有威望的老绅士。&rdo;镇长又指着少年向副官介绍,&ldo;这位是雷先生公子……雷震川先生。上海法政专科学校毕业,在牯岭党政训练班服务。前几天由南昌行营派来调查民情,也顺便探亲。&rdo;
镇长给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他们三人都先后取出自己的名片,互相交给对方。
&ldo;今天是从秦山脚下来的吗?&rdo;镇长向着李副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