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又提醒了句:
“我们还少张床。”
李老师点了点头,回屋里拿出一个小挎包挎上,带着他们在村子里走。
八、九月份是农忙季节,在村子里晃荡的都是闲汉,这些人看到一群外乡人走在路上,尤其队伍里还有黛文婷、杜若几个年轻女人,先是眼睛一亮,再看到李老师和江昭辉这两个健壮小伙子,眼睛里便浮现出了失望。
也有胆大的上来搭话,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的,都被敷衍走了。
“这里治安怎么样?”
杜若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这个村子里住着的大多都是亲戚,都知根知底,外面人来了容不下身,但也因为这个,没出过什么事,偶尔有些小偷小摸自己内部就解决了。”
李老师指了指不远处:“村子那个尖顶房子是村委会,驻着一个村警,今年有五十多岁了,也快退休了。你们要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个尖顶房子请人帮忙解决。”
“当地百姓还算热情,就是因为条件很差比较艰苦,还有就是重男轻女很严重。”
李老师看了眼杜若几人,叹气:“我刚来这里时,不到四十个学生,还包括周围山上的,只有五个女孩。我和方老师一家一家跑,才发现他们让男孩子读书,女孩子在家种田喂猪做饭砍柴,纯粹当成劳动力用……”
“我们来的时候,支教组织要求我们要帮助宣传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政策,我和这些老乡沟通十分困难,无论我们怎么说,怎么告诉他们义务教育是强制性的,而且是免费的,除了一些家里条件还过得去的和还算开明的,绝大部分都不让家里女孩子来上学。”
这话题很沉重,但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男女不平等的问题即使在城市里也很常见,更别说农村了。
苏丽好奇地追问:“那你和方老师后来是怎么说通他们的呢?”
“说通?”
李老师嗤笑着,“没有,我们没有说通过……”
“后来国家对山村学校进行补贴,每个读书的孩子每天有四块钱的餐费,可以在学校里吃上一顿餐,许多人家里就把年纪小还不能干活的女孩子送来读书了。”
他慢悠悠往前走,仰首望天,自问自答。
“少一张嘴吃饭,偶尔还能往家带两个馒头,多划算啊,是吧?”
之前李老师给他们的感觉是木讷而淳朴的,可这一刻,一种激烈的东西破土而出,他也露出了属于年轻人的锐气。
也许这位李老师,只有表面上是木讷的,其实内心也燃烧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