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总落在旁边一点。方敏倒是说了,她在东屋时,一直觉得程娟在看自己与兰婆。可这会儿,结合图中其他东西的位置,季寒川觉得,至少龚良玉画的这几笔中,程娟没有看厨房与东屋之间那块玻璃。
他想:或许只是龚良玉随手一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也或许……
季寒川想到那个与自己一起经历“黑白棋”,然后又消失的程娟。
他阖上龚良玉的记事本。身侧一地散碎尸块,季寒川目不斜视,把记事本重新塞回龚良玉口袋,然后去东屋。
兰婆和方婶仍然在这里。
她们半夜被假程娟折磨,后来假程娟杀人时,两人被捆住。方婶听到隔壁房间出来的痛呼、尖叫,以及渐渐低下去的呜咽与咒骂,心如刀绞。
那不是她的娟儿!
她的娟儿不会杀人!
可她的娟儿又在哪里?
怀抱着这些问题,方婶艰难捱到天亮,外面的打斗声一阵接一阵。然后她知道,假娟儿被制服了。她和婆婆都有伤,所以没有去参加村子里的大会,娟儿却被带走。方婶踌躇、疑惑,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问兰婆:“妈,我仔细想了,是文德和那个学生在山上找到娟儿,然后你帮娟儿收惊……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死死盯着兰婆!
是兰婆说,其他人都在鬼肠子里迷路,只有娟儿可以平安无事。
方婶信了。
她看村长,觉得村长眼下依然人模人样。同样是从山里走出来的人,为什么他仍然是“建树”,娟儿却已经被鬼上身?
兰婆看着儿媳,半晌,惨淡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娟儿回来那天,我说过什么?”
方婶一怔。
这才没过多久。山村日子清苦无聊,也没其他事会覆盖记忆。于方婶来说,女儿就是天大的事儿。
所以很快,她回忆起什么。方婶脸色一白,对兰婆说:“妈,那天你问文德,为什么要把娟儿抱回来。你说娟儿醒了之后,自己会回来……”
兰婆沉重叹气。
她是老人,身上有伤,疼痛难忍。方婶见婆婆这样,心中有怨有恨,最多的却是凄凉。
她艰难地说:“妈,之后你帮娟儿收惊。”
“是啊,收惊。”兰婆说。
方婶喃喃问:“回来的,不是娟儿?”
兰婆痛苦,说:“是啊。”
方婶问她:“妈,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