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他说:&ldo;是啊,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谁能知道一两千年以前这里发生的事情?也许你们知道?&rdo;
&ldo;不知道。&rdo;别人只好承认事实。
&ldo;那不得了!&rdo;导游吉吉大声说,&ldo;那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断定我的故事不真实呢?要是碰巧它们确实发生过,那我讲的就不折不扣全是真事啦!&rdo;看来要驳倒他的这些话是困难的。是啊,要辩倒吉吉这样的好口才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遗憾的是只有很少的游客想参观这个圆形露天剧场的废墟。所以吉吉不得不找其他工作。他看过公园,送过征婚广告,给人遛过狗,传递过别人的情书,给人送过葬,卖过纪念品和猫食等其他工作,反正是找到什么工作就干什么。
吉吉常常幻想将来有一天能变得又有名又富有。他梦想自己住进一幢童话般美丽的房屋里,周围有一个大花园,用镀金的盘子吃饭,在丝绸的枕头上睡觉。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未来荣誉的光辉,就像太阳的光从遥远的地方射进他现在贫苦的生活,这使他感到温暖。
当别人嘲笑他的梦想时,他就大声说:&ldo;将来我的愿望会实现的!到时候,你们大家可要记住我说过的话!&rdo;
可是,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因为他既没有恒心,也不能吃苦耐劳。
&ldo;这算什么本事!&rdo;有一次他对毛毛说,&ldo;干那种工作,能富得了才怪呢!你瞧瞧那些人,成天忙忙碌碌,为了那么一丁点儿好处,就出卖自己的一生和灵魂,有谁变富了呢?不,我才不干那种事呢,不干!尽管我常常连喝一杯咖啡的钱都没有也不干‐‐我吉吉还是吉吉!&rdo;
也许有人会想,像吉吉和贝波这样两个人,他们的性格,对世界和生活的看法那样不同,竟然都能成为好朋友,简直不可思议。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令人奇怪的是,老贝波恰恰是惟的一个从来不因吉吉的轻率而指责他的人。同样奇怪的是,也只有这个口齿伶俐的吉吉从来不讽刺这个脾气古怪的老贝波。
可能这也应该归功于毛毛听他们俩谈话的方式。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可怕的阴影就要降临到他们三个人的友谊上。不仅如此,还将笼罩这整个地区‐‐那阴影越来越大,又黑又冷,很快就布满了这座大城市的上空。
像一次无声的入侵,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敌人正在一天天地逼近,他们如人无人之境,没遇到任何阻拦,因为谁也没有觉察到那些入侵者‐‐那是些什么人呢?
就连常常能够看到别人所看不见的事物的老贝波,也没有能发觉那些越来越多的入侵者。他们自称&ldo;灰先生&rdo;,像鬼魂一样在城市里四处游荡,仿佛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其实他们并不是看不见的,可是,一旦人们要仔细看看他们时,他们就不见了。他们懂得怎样使自己不惹人注目,人们也根本不去注意他们,或者看见他们之后,转眼就忘记了。也正因为他们从不隐藏,所以他们可以秘密地工作;又因为他们不引人注目,当然也无人打听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正蜂拥而至,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了。
他们开着豪华的灰色小汽车在大街上奔驰,他们走遍所有的房屋,光临所有的饭店,并且时常在小笔记本里记着什么。
他们穿的是蜘蛛网一样的灰衣服,面孔也是灰色的,像烟灰的颜色,头上戴着圆圆的、僵硬的灰礼帽,嘴上叼着灰色的雪茄,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一个公文包。导游吉吉也没有注意到他们。那些灰先生们有好几次来到圆形露天剧场的废墟上转悠,并把所见所闻都记到他们的小本本里。
只有毛毛在一天晚上看到了他们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露天剧场废墟边缘的最高处。他们相互打着手势,后来又把脑袋凑到一起,好像在商量什么似的。毛毛没有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但是,她突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寒冷。她裹紧肥大的外衣,可一点儿也不管用,原来那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寒冷。
后来,那些灰先生走了,打那以后,他们再没有露面。
那天晚上,毛毛没有像以往那样听到那种既轻柔又刚劲的音乐。第二天,生活又同往常一样,所以,毛毛也就不再想那些奇怪的游客,渐渐地把他们忘记了。
第五章为许多人讲的故事和为一个人讲的故事
渐渐地导游吉吉完全离不开毛毛了。假如可以这样说的话:就是那个没有恒心、无忧无虑的小家伙深深地爱上这个衣着不整的小姑娘了。他真想不管到哪儿去都带着她。
我们已经知道,讲故事是吉吉的拿手好戏。可是,恰恰在这一点上,他自己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前,他讲的故事有时显得很贫乏,常常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新内容,只得重复已经讲过的旧故事,或者复述看过的某一部电影,或者讲从报纸上读到的东西。可以说,那时候的故事都是用脚走路的。但自从认识了毛毛以后,他的故事就像一下子都长出了翅膀似的。特别是当毛毛坐在他身旁、聚精会神地听他讲的时候,他的想象力更会像春天的草地那样,生气勃勃。如果大人小孩都紧紧地坐在他的周围,他会更加口若悬河,可以滔滔不绝地一连讲上几天,甚至几个星期。他的脑海里会源源不断地涌出许多新的想法。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同样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边讲边注意地听着,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将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