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那夜的记忆,充斥着叫喊、混乱、狼藉,还有染了鲜血的沙堆。
刘珂嘴唇抖着,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摆,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
当晚,她就发了高烧,和父亲在同一所医院。
母亲抱着她,看着她脸色苍白,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伞,怎么掰也掰不开,愈发痛彻心扉。
再后来的事,都是听说的了。
医生说要动手术,截肢。母亲一愣,忽地脱了力,软塌在地上。邻里同情地扶她起来,安慰着。
母亲又连夜回到家中,取了全部现金,动手术远远不够,于是挨家挨户地借钱。有善心的,得知她家发生的悲剧,给了一些钱,说不必还。平日里,母亲待他们也不差,蔬菜、鸡鸭鱼猪牛羊肉的,送起来不手软,出了事,好歹有些人可伸出援手。
母亲一夜未睡,总算筹够了钱。
刘珂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是一个很熟的阿姨守着她。
她撑着下巴打着瞌睡,刘珂一有点动静,她就醒来了,忙摸了摸她额头,说:&ldo;烧退了,担心死你妈妈了……&rdo;她说着,忽然噤了声,转而露出怜悯的神情。
她扭过头,茫然地看着其他病床。
她清楚而痛苦地知道,自己的家庭,已经遭受了难以复原的创伤。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灭顶之灾。
灭顶啊。他们将要如何喘息?
作者有话要说:
刘珂父亲这一段,始终不知道怎么写。最后写出来,也不太尽人意。
第44章番外五
【过去完成式&iddot;刘珂】
罗曼&iddot;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
那是英雄,而刘珂,是俗人。
她没办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还不改于色。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父亲没垮,母亲没垮,她便更加不能。
她坚信着,一切都是守恒的。无一例外。付出去的,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形式回馈。
她等着否极泰来的一天。
母亲要去医院照顾父亲,她本就腰腿不好,回来已极度疲惫,哪让人忍心开口叫她做事?她咬咬牙,便自己学着烧火做饭、打扫卫生、喂鸡喂鸭、洗衣服。其他小孩该老早学会的家务活,她在那时,才迫不得已学会。
早上,她也不需要母亲喊醒她,自己爬起来吃早餐,再整理好书包去学校。
她偶尔也去医院看父亲,原本一个在刘珂眼里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靠母亲推他。看得她一阵心酸。
这些都不是最艰难的,最难的是,她还要在学校面对张莱。
那天出了事后,张莱父母带张莱上门赔礼道歉,张莱哭得泣不成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