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罗生于1936年,父亲是爱丁堡的一位医生,他在战争年代度过的童年生活是平凡而又小市民式的,平静而又幸福的。他在当地一所学校一直学习到13岁那一年,然后在费蒂斯学院度过了五个寒暑,那是苏格兰最好的学府之一。就是在这儿就学的这段时间中,他那位阅历很深的语文老师发现这个小伙子对于外语具有特别灵敏的听觉。
1945年,他加入了陆军。在那时,国民义务兵役制是强制性的。经过基本训练之后,他在他父亲的老团队‐‐&ldo;戈登第一苏格兰高地联队&rdo;中供职。调防到塞浦路斯之后,他就在那年夏末赴特罗多斯山区,投入了反对&ldo;塞浦路斯为争取与希腊联合而战全国组织&rdo;游击队的作战行动。
当他坐在莫斯科一个公园里的时候,他的心目中仍然能看到那座农舍。他们听从一位通风报信者的密告,花了半夜的时间在石南属植物丛中匍匐前进去包围那个地方。黎明时分,芒罗独自一人被派驻在那幢山顶上的房子后面一座悬崖峭壁脚下。
天刚破晓时,他那个排的大部分兵力袭击了农舍的正面。这时,晨曦落在他们身后低矮的山坡上。
在山冈的另一侧,他可以从头顶上方听见&ldo;斯登&rdo;轻机枪在沉寂的黎明时分发出了哒哒响声,他借着初升的阳光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匆匆忙忙在阴影中从屋后的窗户里爬出来,他们朝前沿着峭壁往山下逃命直至离开了房子的背阴处。他们径直朝他奔去,而他蹲伏在树林阴影中一棵倒伏的橄榄树背后。他们迈腿飞奔时竭力在山岩上保持身体平衡。他们越跑越近了,其中有一个人右手看上去像是捏着一根黑色的棍子。他后来自言自语,即使自己大声喊叫的话,他也将无法止住他们的冲势。
但在那时候,他并没有对自己那样说。瞄准取代了一切,当他们到达离他50英尺远的地方时,他站起身来放了两枪,发出短促而又致命的爆裂声。
子弹的威力把那两个人都抬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都止住了自己的冲势,猛地倒在山坡脚下的片岩上。当一缕蓝色的火药烟雾从他那&ldo;斯登&rdo;机枪的枪口飘散开来时,他走上前去俯首看着他们。他想,他也许会感到恶心的,或者会晕倒的。但丝毫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他看着那两张脸。他们是两位少年,比他自己还要年轻,而他的年纪是18岁。
他的中士穿过橄榄树林闯了过来。
&ldo;打得好,小伙子,&rdo;他大声喊道,&ldo;你把他们干掉了。&rdo;
芒罗向下看着两位少年的尸体,他们将决不会娶媳妇,也决不会生儿育女,决不会随着布素奇琴的乐曲声翩翩起舞,也决不会再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和美酒的芳烈。
其中一个人仍然紧紧抓着那根黑色的&ldo;棍棒&rdo;,那是一根香肠。有一小段香肠从嘴巴里伸了出来。当时,他正在吃早餐。
芒罗转身面向那位中士。&ldo;我不是属于你的,&rdo;他大声说道,&ldo;该死的,我不是属于你的。我只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rdo;
那位中士把他的大声喊叫归因于第一次杀人所引起的神经紧张,因而也没有汇报这件事。也许那是一个错误。因为有关当局并没有注意到,亚当&iddot;芒罗并不是彻头彻尾、百分之百驯服的。从来也没有这样。
半年以后,有人敦促他考虑自己具有那种可能被提升为军官的素质,把他在陆军中的服役期延长到三年,这样可以获得担任短期军官职务的资格。由于他对塞浦路斯已感到厌倦,他这样做了,并被派回英国加入伊顿公学的军官学员训练队。三个月以后,他的肩章上就获得了作为一名少尉的金星。
在伊顿公学填表的时候,他曾提到自己能说流利的法语和德语。有一天,他在无意之中接受了这两种语言的考试,结果证明他填写的内容是符合事实的。就在他接受军官的任命之后,有人提议他也许愿意申请参加联合勤务参谋部举办的俄语课程,当年是设在康沃尔郡博明市称之为&ldo;小俄国&rdo;的一座军营中。另一种选择是到苏格兰兵营的团队中去任职。这样,他就同意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的俄语不仅仅是流利的,实际上可以被人当成是一个俄国人了。
在1957年,他不顾来自团部要他留下来的巨大压力,从陆军中退役了,因为他已拿定主意要当一名驻外记者。他在塞浦路斯曾见过一些这样的记者,因此他自己宁愿干这样的差事而不愿意坐办公室。在21岁时,他在自己的家乡爱丁堡加入了《苏格兰人》报社,当了一名初出茅庐的新闻记者。两年之后,他迁居伦敦,受雇于路透社,这家国际通讯社的总部设在舰队街85号。在1960年的夏季,他的语言再一次帮了他的忙。他在24岁那一年被派往路透社驻西柏林分社,做分社社长艾尔弗雷德&iddot;克卢斯的副手。当时是柏林墙建造起来之前的那个夏季。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便遇到了瓦伦蒂娜,现在他已认识到她是自己一生中惟一真正爱过的一位女人。
一位男子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并咳了一声。芒罗猛地从他的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他自言自语道,给新学员上了一个星期的特工业务课,过了两个星期自己便把基本规则抛到了脑后‐‐在接头以前千万不能放松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