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跟前。曙光从东方越过窗外克里姆林宫的塔尖而照射进来。
对于莫斯科的公民来说,一个平淡无奇的星期日开始了,就如同过两个小时之后对于伦敦人,以及过5 个小时之后对于纽约人来说是同样的。
在他整个成年时期的生活之中,要确保夏季的星期日这样平淡无奇,则取决于一种良好的平衡‐‐一种相信敌对的超级大国在力量和意志力方面保持平衡、一种守信不讳的平衡、一种恐惧的平衡;尽管如此,不过是一种平衡而已。他浑身哆嗦了起来,部分是由于清晨的凉意,但更有甚者,是由于认识到他身后的文件表明,那种早已令人可怕的事物终于从阴影中冒出来了:平衡正在被打破。
星期天日出时,安德鲁&iddot;德雷克的心境要好得多,因为他在星期六夜晚获得了一种与此不同的情报。
人类知识的每一个领域,不管是多么渺小,不管是多么神秘,都有其自己的行家和热心之士。每一伙这样的人都有一个聚会的地方,可以在一起交谈、讨论、交换各自的情报和散布最新的流言蜚语。
地中海东部的航务动态几乎构成不了可以获得博士学位的课题,但在那一方面,却成了对于失业海员具有巨大兴趣的话题,而安德鲁&iddot;德雷克正把自己装扮成这样的一位海员。关于航务动态的问询处设在一个名叫&ldo;卡沃多罗&rdo;的小旅馆中,旅馆矗立在比雷埃夫斯一只游艇港池的岸边。
德雷克已经观察了一番萨洛尼卡航运公司代理人(也许是船主)的办公室,但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儿去拜访。然后,他住进了卡沃多罗旅馆,并在酒吧间中消磨时日。船长、大副、水手长、代理人、码头上爱传播流言蜚语的人和找工作的人都坐在那个酒吧间中,谈论他们所掌握的点滴新闻。在星期六的夜晚,德雷克找到了他想找的人‐‐一位曾为萨洛尼卡航运公司干过活的水手长,并花了半瓶希腊松香酒才把情报掏了出来。
&ldo;最经常停靠敖德萨的那艘船是&lso;萨那德里亚&rso;号商船,&rdo;那人对他这样说,&ldo;那是一艘航速很慢的旧船。船长是尼科斯&iddot;塞诺斯。我想船现在是停泊在港口。&rdo;
它确实是在港口,到上午过了一半时间光景,德雷克找到了它。那是一艘在地中海地区运营的甲板问式商船,载重量为5000吨,到处是铁锈,而且肮脏得要命;但假如它在下一个航次是开赴地中海并抵达敖德萨的话,纵使它有千疮百孔,德雷克也是毫不在乎的。
在太阳下山之前,他已找到了它的船长,因为他已获悉塞诺斯和他的所有高级船员都是来自希腊的希俄斯岛的人。这些希腊人经营的商船大多数几乎是一家子包揽的事情,船长和他的高级船员通常都来自同一个岛屿,而且常常是有裙带关系的。
德雷克不会说希腊话,但幸亏英语是国际海运界的混合语,甚至在比雷埃夫斯也是如此。在日落之前,他找到了塞诺斯船长。
北欧人下班之后便朝家中跑,到老婆孩子的身边;而地中海东部地区的人则朝咖啡馆跑,与朋友一起聊天。在比雷埃夫斯,咖啡馆社团的麦加是海滨沿岸一条名叫&ldo;阿克蒂&iddot;米亚乌里&rdo;的街道,街道一带几乎全是航运机构和咖啡馆。
每一位老主顾都有自己喜爱的咖啡馆,而咖啡馆里总是济济一堂。塞诺斯船长在岸上时常光顾一家店门敞开的咖啡馆,店名是&ldo;米基&rdo;;德雷克在这儿找到了他,他正坐在那儿,面前摆着必不可少的浓咖啡,盛冷水的玻璃杯和装茵香烈酒的闪色平底无脚酒杯。他身材矮胖,长着深棕色的皮肤,黑色的卷发,、胡须已有几天没刮了。
&ldo;塞诺斯船长吗?&rdo;德雷克问道。那个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英国人,并点了点头。
&ldo;是&lso;萨那德里亚&rso;号的尼科斯&iddot;塞诺斯吗?&rdo;
那个人又点点头。他的三位伙伴已闭口不言,都在观望着。
德雷克微笑了起来。&ldo;我的名字是安德鲁&iddot;德雷克,我可以为你买些饮料吗?&rdo;
塞诺斯用一只食指对他自己和同伴的玻璃杯子示意了一下。德雷克仍然站在那儿,招呼了一位侍者,各样都买了五客。塞诺斯对一张空着的椅子点了点头,那是邀请他加入他们的行列的表示。德雷克知道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也许要花几天的时间。但幸运的是,他已找到了他想找的轮船。
五天之后,椭圆形办公室开会的气氛仍然没有缓和下来。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委员会的七位成员,都出席了由马修斯总统主持的会议。大家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阅读政治局会议的记录稿;在那次政治局会议上,克伦斯基摆出了他的战争计划,而维希纳耶夫则图谋夺权。八个人都感到大为震惊。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西&iddot;克雷格将军的身上。
&ldo;问题是,将军,&rdo;马修斯总统问道,&ldo;那是切实可行的吗?&rdo;
&ldo;就从铁幕到海峡沿岸港口的整个西欧地区进行一场常规战争来说,甚至于即使采用战术核炮弹和火箭,总统先生,那都是切实可行的。&rdo;
&ldo;在明年春天之前,西方能否增强自己的防务,以至于使这个计划完全无法实现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