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叫我哥哥吧。”他突然说。
迟扬没听清:“什么?”
何弈却已经收回了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清晰却没头没尾地重复道:“我说,你就叫我哥哥吧。”
迟扬似乎愣了一下,几秒后才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答应道:“好啊。”
“不过……”他笑着说,“哥哥,刚才你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其实还有一种解释……”
“什么?”
迟扬的手还搂着他的肩,横着伤疤的小臂随意搭下来,放在他腿上,线条流畅又有力,像他的话音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侵略性:“你知道这种每天带早饭、报备行程,还收留你住在家里的行为,在他们正常人眼里叫什么吗?”
“叫求偶,是我在追你。”
何弈平静地听完他这番话,直到“求偶”二字猝然出现,才略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那你是吗?”
“你说呢,”迟扬没有回答,搭在他腿上的手抬起来,随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站起身,“睡觉吧,天都要亮了。”
如果这个时候何弈回头看他一眼,就会发现迟扬的眼神出奇认真——是狼注视猎物的那种认真。
可惜何弈没有,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礼貌地说:“你也早点睡。”
迟扬这样模棱两可、暧昧又给足人余地的态度,其实放在社交场合,是很能让人心动的。如果对面换一个人,也许这时候已经被他带偏,主动缠上来不让他走了。
但何弈却不是一般人。
甚至被他环抱着,贴在耳边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个惯常温和的少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反常,甚至正如迟扬感觉到的那样,连心跳都如常平静。
唯一能称得上波动的情绪,也只是在久久注视着迟扬那道伤疤时,眼底浮现的些许悲哀。
那不是心疼,也不是怜悯,如果非要说的话,似乎只能算作“兔死狐悲”。
迟扬替他关了灯,转身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何弈自始至终平稳的心跳像一口钟,滴滴答答地敲在他心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显出不露声色、也仿佛永远不能被撼动的平静。
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那些一点就通的天赋,或是善于把控暧昧、让人不由自主贴近他的能力,其实都是流于表面、最不堪也最廉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