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也适时地从位置上立了起来,伸出一只猫爪子在账本上敲了敲表示赞同。
而听到老师的话,朱竹清一时间也沉默了,循着老师的话题,她一时间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怎么了,竹清?”
范云吐完苦水后立刻注意到了自己弟子的不对劲,连忙关心询问道。
“没什么,老师,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事情。”面对自己老师的关心朱竹清只是摇了摇头。
“什么事?”范云放下碗筷问到,而一旁的大猫也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小猫咪。
“唉……”朱竹清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窗外倾泻进楼的月色,缓缓说到:
“老师,不瞒你说,我曾经无比为自己出身星罗帝国而骄傲自豪,因为我们有最强大的军队,最清明的吏治,最英明的君主,最稳定的秩序。”
“但现在……随着这些年跟在老师您身边学习,我发现帝国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缺……”
回想了自己这一路的见闻,朱竹清的面色有些挣扎苦痛:“以前的我虽是在生死边缘间挣扎,但也享受了帝国内绝大多数人无法享受到的待遇,宛若高台之上的贵人,俯瞰着帝国的一切,觉得纵使宗族内残忍血腥,但治下的百姓也是和乐升平。”
“但跟随老师您从天斗回归星罗的这一路,我以一种曾经从未体验过的视角重新审视起帝国,却发现了很多曾经从未发现过的事情。”
“帝国内部清明廉洁的吏治是以残酷的刑罚和严苛的监察标准为代价,帝国内部的官员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被同僚或是上下级举报入狱,甚至每晚下班回家后还会与自己的妻儿相拥而泣。”
“怀疑与防备是帝国官员相处的底色。”
“而且为了自保不被责罚,官员们在完成帝国指标的时候不顾百姓的死生,摒弃心中的一切良善,试图将自己化作冰冷的机器,完成帝国下派的所有指令。”
“而帝国那举世无双的军队……”
朱竹清说到这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停顿了好久后,接着开始说:
“经济生产是一切的基础。帝国的经济并不比隔壁天斗要强,甚至其实还要弱上几分,那为什么帝国的军队还要远远强于天斗?军队的粮草装甲等开支又是如何负担的?”
“刚跟随老师您学习的时候我并不懂,现在重新在帝国境内走了一趟,我似乎明白了……”
“帝国的这支强军是以压榨百姓为代价养成的……和天斗人为搜刮腐败导致的高额赋税不同,帝国的严苛赋税是更难调整的政策制度缘故……”
“不单单在商业上征收高额的税款,在城镇乡村,帝国在征收完当季的农业税过后留给农民的只有堪堪度过一季的粮食,剩下的全部都需上缴征收,严苛的赋税让百姓也苦不堪言,一点灾祸都承担不得。”
“军队是帝国的立国之本,不可动摇,所以为了满足军队的巨额开支,向百姓征收严苛的赋税也无法更改……”
“除了税款之外,还有针对贵族与行商之外青壮年男性的徭役,一路上看到的那些修筑官道建筑的人……”
朱竹清一时间语塞了,嘴唇启合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的力道,让她的语气越发沉重。
“而那所谓的稳定秩序……也不过是在帝国的城镇乡村里……城与城之间匪寇流窜,杀害抢劫往来的民众,而帝国的官兵对此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匪寇不波及城镇乡村,在规模不大的时候也就由着他们了。”
“……因为这样可以减少人口的流动,避免帝国劳力的流失,而且定期的剿匪也可以将匪寇劫掠来的财物收归国库……”
“帝国从来不是神圣的……我现在似乎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老师……”
“在如今的格局下,无论帝国的兴亡与否,百姓都是生活艰苦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竹清的声音逐渐减弱,眼中的苦痛却逐渐增加。
“竹清……你快要可以出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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