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已十分消瘦,面颊上有很重的黄疸色,睡梦中偶有扑翼性震颤。约翰向
护士点点头,走过来疼爱地说:&ldo;苏玛,回自己房间睡吧,这儿有轮班护士,用
不着你的。&rdo;
&ldo;我知道,我只是想陪母亲走完最后的路。&rdo;
两人都沉默了。多娜的病已属不治,这是专家们的一致意见。苏玛拉爸爸坐
下,苦涩地说:&ldo;我要陪着她。有了海拉后,我才更加体会到母爱,这些天我常
常在梦中回到过去,变回到三四岁、七八岁的女孩,在妈妈怀里撒娇。&rdo;
约翰叹息道:&ldo;她真的很爱你。你刚学会爬的时候,有一次把额头碰伤了,
多娜很生自己的气,那天她爬遍整个房间,她说要用女儿的视角来看看,地上有
没有危险物。&rdo;
苏玛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眼眶湿润了。老约翰摇摇头:&ldo;她就要走了,谁也
代替不了她的命运。苏玛,我后悔3年前没顶住社会的压力把那项研究进行下去
……不说了,&rdo;他站起身,&ldo;现在悔之已晚。&rdo;
他步履沉重地走了。那晚苏玛彻夜无眠,某种尖锐的痛苦使她辗转不宁。她
真希望自己也像母亲一样失去意识,陷于昏迷,而不要神智清醒地忍受这种良心
上的锯割!
爸爸的话实际上挑明了一个事实,一个她在潜意识里一直躲避着的事实:只
有女儿的肝脏能挽救母亲的性命。
海拉有再生能力,她会很快长出新的肝脏,不会为此丧命,父亲很可能已经
知道了这一点。她该怎么办?她决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一个器官供应者‐‐可
是,这无异是在谋害自己的母亲啊。
她呻吟着,继续在床上辗转。
希拉德先生,你想干什么?你又不甘寂寞了吗?
保罗冷笑着,把尖刻的诘问像投枪一样,掷向对方的心窝。伊恩没有大动肝
火,苦笑道:&ldo;你知道,目前要想挽救夫人生命唯有此法了。如果我有一份备用
肝脏,我会毫不犹豫地献出去‐‐而且这个举动会受到全社会的赞美。那你为什
么不让海拉享有这个荣誉呢。她很幸运,是世界上唯一具有再生能力的人,割下
肝脏只需10天就能再生。现在你要哪种选择,是给海拉增加点无关紧要的小痛苦,
还是眼睁睁看着多娜死去?&rdo;
&ldo;你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太浓的血腥味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