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灯在傍晚时分终于熄灭了。
白行律直起蹲到麻木的双腿踉跄的走到医生面前,急道:&ldo;怎么样?&rdo;
医生摘掉口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ldo;基本没事了,但是……&rdo;
&ldo;但是什么?你一次性给我说完!&rdo;
医生又抹了抹额上越来越多的冷汗:&ldo;但是……病人脑部在滚下山坡时,可能撞到石头上,造成颅腔轻微出血。虽然我们已经把血块清理了,但是因为拖延了送来诊治的时间不太理想,还是压迫到了脑部神经……&rdo;
白行律一听,脸色一变就要向医生的脸上挥拳,医生连忙抓住白行律手,急声道:&ldo;只压迫了一丁点!已经被我们及时处理了!经过精密仪器检测,病人理论上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一切要等病人醒来后才知道到底有没有影响脑部的正常运作!&rdo;
&ldo;手放开,我不打你,&rdo;医生干笑两声放开了手,白行律顺势砸向医生驾着眼睛的鼻梁,&ldo;才怪。一群废物,连人好没好都不知道。我白家养你们来干什么的?!&rdo;
医生捂着鼻子哀嚎,心里大叹富人的脾气果然是不可揣摩的啊!!
方晚立即被转入了顶楼的豪华病房,由三位院长级别的医生轮流观察,两名私人护士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
梅李薇打开病房门,像是怕吵醒方晚一样,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走到病床前。
方晚血色尽褪的小脸上,罩了一个透明的呼吸器。整个人安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脑袋陷进柔软的白色枕头里,在满床的白色下,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白行律趴在床边,一手轻轻拢着方晚插满了管子和检测仪器贴片的手,一手枕着脑袋,安静的睡着。
梅李薇叹口气,拿过沙发上的毛毯,轻轻盖在白行律的身上。白行律只是闭眼休息,毛毯一盖在身上他就惊起,倏地抬头看向方晚,见他还是闭着眼睛,又叹了口气,失望的揉了揉眼睛。
&ldo;累了就去沙发上睡一会儿吧,我来看着方晚。&rdo;
&ldo;不用了,我不累。&rdo;
&ldo;怎么可能不累,你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过觉了,小憩一会儿也好,过一会儿我叫醒你。&rdo;
白行律还是摇摇头,双手捧着方晚清瘦的手,细细摩挲。
&ldo;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对了,小晴呢?没告诉她吧?&rdo;
梅李薇叹口气,坐在病床另一边的椅子上,说道:&ldo;小晴是个聪明孩子,就算我们不说,她也能猜得到。她说,让我们替她好好照顾方晚,并且希望我们能尽快让她见一面她哥哥。&rdo;
白行律沉默了一会儿道:&ldo;再等等吧,等方晚醒来再说,我相信方晚也不希望被小晴看见他这副样子。&rdo;
梅李薇点点头,抚上方晚被纱布覆盖住的半边脸颊。
&ldo;这个字能消掉吗?&rdo;
&ldo;哼,消不掉我就让这里所有的医生全都给我刻上这个字!&rdo;
梅李薇失笑,随后又怅然道:&ldo;方晚又为你伤了一次。白行律,你到底要让他受你直接、间接的伤害多少次才算完?他不过才是一个没满二十岁的孩子。普通人家二十岁的孩子在干什么?那是他们最美好的年纪,正是在大学里和朋友们肆意挥洒青春的年纪啊。可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害得齐斐从心理医院进了精神病院,你现在又差点害得方晚成为植物人,白行律,你到底有没有在反思?&rdo;
白行律看着方晚惨白的脸没说话,过了很久,才低低说道:&ldo;最后一次了,我发誓。&rdo;
&ldo;希望如此。&rdo;梅李薇说道。
梅李薇走后,白行律一直捧着方晚的手,低低絮叨。
&ldo;小白兔,你快醒来好不好?不要睡了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说一万遍‐‐不一千万遍对不起好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当着你朋友的面……强要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