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他们身上摸出镣铐的钥匙,为自己的手脚卸了镣铐,转身便走。
沈弄璋只杀过一人,便是曹享。当时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用刀斩杀了曹享,此后每一天,曹享脖颈中喷出鲜血的样子都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十分恐惧。
也正因如此,之后她才选择下毒之法去对付穆砺璁。但穆砺璁会返回穆阳县城,却在她预料之外,所以剧毒的夹竹桃汁都喂了他的马,手边能用的毒药只剩下平时防身的断肠草,这才让穆砺璁捡了一条命。
现在看到傅柔杀人连眼都不眨,沈弄璋只觉得后背发凉,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是夜里太冷,还是过于震惊。
忍着五脏六腑的颤抖,沈弄璋跟着傅柔直奔右侧的房间,那里住着押送她的差役。
房门一开,刺鼻的气味再次冲了出来,同时,门槛上突然伸出一只手。
饶是沈弄璋连续两夜收敛县城百姓的尸身没有惧怕过,此时也被这只手吓了一跳。
好在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所以即便再震惊,也将声音都咽在肚子里,只是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耳边传来微弱的呼救声:&ldo;救……&rdo;
后面的字无法说出,那人的头颅已随着傅柔手起刀落而滚到一旁。
&ldo;别跟着我,快去搜他们身上的钥匙,还有财物和包袱,拣轻便的包两个,我们一路要用。&rdo;傅柔发觉沈弄璋一直跟着她,小声提醒道。
沈弄璋如梦初醒,壮着胆子从死者身上找到钥匙为自己解了锁,便去翻找那两人的包袱,掂了掂重量,直接背在肩上。一转身看到两把佩刀都放在木桌上,也随手取了,返回去再去搜左侧房间的包袱,一并都背在身上。
再回身看到木桌上还放着馍馍和肉食酒壶,伸手扯了窗户上的兽皮,将吃食裹起,抱在怀里退出房间。
出了房间,又返回另外两间,将窗上的兽皮尽皆扯了下来收进包袱之中。
此时傅柔已经将最后一个昏迷不醒的差役也杀掉,带着一身血腥气伫立在清冷的寒夜之中。
沈弄璋看着她高挑瘦削的背影,一时只觉得她周遭杀气弥漫,衬得身影极其孤傲阴鸷,凛然不可侵犯。
傅柔转头寻找沈弄璋,见她背着四个包袱,挎着两把佩刀,怀里还抱着一包不知何物,忍不住小声嗔道:&ldo;撑不死你个小买卖人,这么贪,不怕跑不快!&rdo;
&ldo;习惯了,不沉。&rdo;沈弄璋也小声笑着答道。
&ldo;走!&rdo;傅柔一声令下,向着早已打量好的东西侧院墙走去。
&ldo;那里不行!&rdo;沈弄璋出声提醒,&ldo;翻出去仍是个院落,可能是官驿的仓库。从东墙翻,翻出去便是一条巷道。&rdo;
她到官驿时天尚未黑透,为了逃走,她早已留心观察了四周的布局,所以清楚。
傅柔没有多说话,但心中对她却是多了一分欣赏。
爽快地采纳了沈弄璋的意见,傅柔快速跑动后,一步便窜上了一丈高的院墙,伸手接过沈弄璋的四个包袱和佩刀,正要再接她怀里的包裹,却见她已经将兽皮包裹挎在右肩后侧,也几步疾跑、轻松地爬上了院墙。
二人下了院墙找了僻静处换上差役随身带着的厚衣,吃了酒肉馍馍裹腹,这才重新包裹好两个包袱,将其余的衣物埋入雪中,向城门赶去。
在城门开启后,利用差役的腰牌和文牒,二人轻松出了城门。
终于,获得了暂时的自由!
面对眼前陌生的一片白茫茫世界,沈弄璋一时没了方向,脱口问道:&ldo;去哪儿?&rdo;
&ldo;等官驿的仆役醒了,发现那四个死人,很快就会有人来追捕我们,先向西,离开穆国境内确保安全。&rdo;傅柔答道。
她很想立即便赶回宏穆关,父亲出事,她又被穆砺璁即刻发配,在宏穆关的母亲不知要心焦成何样。但此时走回头路必然被追上,只得先绕路。
虽然沈弄的在心中有自己的目的地,但目前傅柔所说才是保命的办法,于是干脆果断地向西而去。
途中沈弄璋问出了存在心中的疑惑,&ldo;那四个差役为什么会晕倒?&rdo;
&ldo;并不是晕倒,而是中了炭火之毒,已然接近死亡。&rdo;傅柔答道。
见沈弄璋露出不解的神情,傅柔解释道:&ldo;炭火是个好东西,但正如官驿的仆役所说,炭火会使人毙命‐‐在封闭的室内使用炭火取暖,一段时辰后,炭火熄灭但余气未散,人便会死亡。所谓摆一桶水,只是有人以讹传讹,实则根本没用。&rdo;
说到此处,傅柔笑道:&ldo;要想不被炭火毒死,只能让房间通气。但你看到了,这里严寒,窗户和门都被堵得死死的,以利于保暖。那四个差役都是盛州出身,不知道炭火的厉害,自然便着了道。&rdo;
听起来像是生活的差异导致死亡,但沈弄璋却知道,他们之所以能上当,皆是傅柔有意引导。
回想那仆役当时的言辞,沈弄璋皱眉,心中暗忖:那仆役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怎样才能避免被炭火毒杀,他为何不说。
转念想到那四个短命催的看不上仆役的奴隶身份,一直对他呼喝指使,更是越矩讨要酒喝。仆役身份下等,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只得忍气吞声受他们使唤,心中存着怨气,自然便不肯告诉他们这要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