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唐聚五给&ldo;上帝保卫连&rdo;送面旗帜,上书&ldo;中华保卫连&rdo;。
只要抗日,唐聚五什么人都要,包括胡子。
威震东满、吉东的中国国民救国军总司令王德林,一位草莽出身的民族英雄,说过这样的大实话:俺不管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只要打日本子,就是好样的。
罗登贤不会说这话,但他就是这么做的,不然义勇军中不会有那么多共产党员。
辽宁民众自卫军第9路司令包景华,家是大地主,原为国民党辽宁省党部执行委员,因参加改组派,且是首领,被撤职,回家乡柳河县办学。&ldo;九一八&rdo;事变后,随唐聚五举旗抗日。9路军有20多个共产党员,包景华对其印象颇佳。一次见到清源县委书记柳大目,两个人唠得投机。柳大目说:过去咱们哥俩打架,现在日本子来了,哥俩就得抱团打日本子了。包景华连连点头,说共产党有眼力。又道:将来打走日本子,共产党得了天下,能让我当个自由百姓吧?柳大目说:你就不想多为国家做点儿事吗?
北方会议后,将来那&ldo;自由百姓&rdo;先别说了,眼下这包景华就不行了。满洲省委巡视员到海龙巡视工作,命令打倒这位&ldo;国民党司令&rdo;。
笔者家乡有个著名的胡子头叫黄锡山,人称&ldo;黄四懒王&rdo;,据说是黄天霸的后代。黄家几代都是胡子专业户,姑娘、媳妇玩枪比干针线活还利索。说不清什么原因,黄锡山和邓铁梅两家是世仇。1914年邓家连续两次被黄家烧杀,包括邓铁梅的父亲,邓家惨死六口人。可是&ldo;九一八&rdo;事变后,国难当头,在邓铁梅的叔叔邓吉道的说合下,邓铁梅和黄锡山这对杀父血仇的冤家对头,在民族大义的旗帜下联手抗日了。
&ldo;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rdo;我的祖辈和像他们一样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人,肯定没听过这话,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柳大目和包景华讲的&ldo;哥俩打架,现在日本子来了,哥俩就得抱团打日本子了&rdo;,他们肯定一听就明白,不听也明白。
就怎么也搞不明白:像博古、康生这等人物,竟会连这样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吗?
在中国南方,共产党当时想抗战也不可能,因为国民党要&ldo;安内&rdo;。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由不得共产党。
东北已经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无论饥寒交迫的无产者,还是衣食无忧、多么饱暖的有产阶级,都不能不受到日本侵略者的欺压,都成了亡国奴‐‐难道这还不特殊吗?特殊情况不就得特殊对待吗?
东北人民没有经过1925年至1927年大革命的洗礼,缺乏建立苏维埃的经验,对共产党的了解也很少。比之南方,像其他北方各省一样,东北就是落后的。&ldo;九一八&rdo;事变后,无论满洲省委发表多少宣言、声明,其声音和影响力都是微弱的,因为你力量就那么大。博古、康生也不是不认这个账,可他们好像嫌一个日本帝国主义还不够,还要把朋友变成敌人,把&ldo;反日战争和土地革命密切联系起来&rdo;。
今天没见过地主的人也说&ldo;地主&rdo;,那时叫&ldo;大户&rdo;、&ldo;大粮户&rdo;、&ldo;种粮大户&rdo;。在笔者家乡,一些人还管有钱人叫&ldo;大肚(音du)子&rdo;,管土改斗地主叫&ldo;斗&lso;大肚子&rso;&rdo;。无论城里的各种雇工,还是乡下扛活的长短工,对雇主都叫&ldo;东家&rdo;、&ldo;财东家&rdo;。农民也不叫自己&ldo;农民&rdo;,而称&ldo;庄稼人&rdo;。你说地主剥削、压迫农民,有人会举例说明有的大户也挺好。就是不怎么样的,俺给他干活,他给俺工钱,不也挺公道吗?更多的人会认命,说人家有钱,那是命好,祖坟风水好,俺就是这扛大活的命。你说他没有阶级觉悟,那&ldo;阶级&rdo;还没弄明白呢,这&ldo;觉悟&rdo;又是怎么回事儿?几辈子就这么活下来的。就算你能把道理掰扯得一清二楚,那又得拐多大弯、费多大劲呀?王德林、唐聚五、郑桂林等人,何以竖起旗帜就能聚拢几万、十几万人马?不就是&ldo;反日&rdo;两个字吗?&ldo;打日本子入队&rdo;,&ldo;受日贼及走狗气,必须入队抗日才能得好&rdo;,&ldo;不愿受日本气&rdo;。这是1943年《东北抗日联军部分队员调查表》里&ldo;政治认识&rdo;栏中的文字,那工夫没有比反日再简单、再得人心的了。而当许多有气节的地主和各种有身份的有产阶级出粮出钱支援抗战,或者亲自组织队伍抗击日寇时,你再打土豪,分田地,剥夺他们的财产,把他们弄得家破人亡,这叫什么事儿?是在帮谁的忙?
1933年11月24日,《何成湘关于最近满洲工作的报告》中说:&ldo;凡是用反日的名义,几乎在任何义勇军,甚至所谓&lso;胡子&rso;中活动都不受阻碍。&rdo;
凡是经历过这个历史时期的抗联老人,都说那时你讲&ldo;反日&rdo;,没有不赞成的,可一提&ldo;革命&rdo;、&ldo;苏维埃&rdo;,就没嗑唠了,甚至立刻反目成仇,不抓你杀你就不错了。
&ldo;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小,其基本原因就是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在革命中未有革命党领错路而革命不失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