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疼得要晕过去,又找不到镜子照一照,急得发慌。
这边慕容宁和族里另外那些未嫁的姑娘,便跟那兵士福了一福,道:“这位大哥,我们都是未嫁之女,求大哥和王爷说说,让我们见王爷一面。”
那亲兵无法,也知道她们和王爷有亲戚关系,并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回去王爷的帐幕里,说了这些人的请求。
范朝晖听说,便道:“既如此,就带她们到旁边的帐幕里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范朝晖现在所居的营帐,乃是主帅的行辕,一般人不得入内,更别说几个被俘的女眷。
亲兵领命,将这些慕容家的未嫁之女,领到了主帅行辕旁边的偏帐里等着。
慕容家的这些姑娘,都是心怀忐忑。她们是慕容家的女儿,一向是跟皇室联姻,原本是旧朝里最抢手的姑娘,除了慕容宁,本都是有定了亲的夫家的。谁知旧朝覆灭,她们的夫家也大多跟着旧朝风流云散。这些姑娘,本是慕容家留着,要跟新朝的新贵结亲的。如今慕容家也覆灭了,却不知等着她们的,是何样的命运。
且她们都是慕容家的近支,对于上阳王范朝晖的大名,也都是知晓的。
大家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会儿,就见帐幕的门帘被人掀开。
冬日的晨曦里,一个身穿玄色长袍,腰系暗色犀牛角腰带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虽只往那里一站,已是满身肃杀之气,不怒自威。
大家便知道这就是上阳王范朝晖了。有几个人福身之时飞快瞥了他一眼,见他肤色微棕,眼眉深邃,鼻梁高挺,侧面轮廓如刀凿斧劈一样深刻。虽样貌生得好,可冷冽之气太重,帐幕里的姑娘们都微微瑟缩了一下。
慕容宁驻着一根木棍站在一旁,看见果然是范朝晖进来,想到自己和范家关系匪浅,大表哥看在姑妈的面子上,应该不会为难自己。便一头扑过去,跪在地上,抱着范朝晖的腿,哭道:“大表哥,我爹已是不在,我娘也受了重伤,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范朝晖看了她一眼,抬脚走向一边,先对站在一旁的那些姑娘们问道:“你们找我,可有要事?”
那些姑娘互相看了看,便咬了牙,低首行礼道:“王爷刚才吩咐,让慕容家的女人改嫁。可我们是未嫁之女,还求王爷明示,该如何行事方妥?”
范朝晖见这些姑娘,于家破人亡之际,并没有如慕容宁一样失态,心里也颇为欣赏。只是她们如今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并不是他要慈悲的对象。想了想,范朝晖也不想太过为难她们,便道:“你们虽不用改嫁,可是依然要嫁给平民百姓家。若不想嫁,也可以剃度出家。”说完,又道:“至于到底嫁给谁,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的下属,自会给你们办妥。你们就等着拜堂吧。”
那些姑娘也无法,总之这个结果,已经比之前预想的要好很多。便也不再纠缠求告,就都行了礼,让人带她们回了之前的帐幕,和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
帐幕里,就只剩下慕容宁和范朝晖。
慕容宁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范朝晖,啜泣道:“大表哥,我要见姑妈。你让我见见姑妈。”却是在问范太夫人。
范朝晖更是心生不屑:当日弃自己的四弟如蔽履,如今又恬不知耻来向敌人求饶。慕容长青一世枭雄,居然有这样的填房老婆和嫡女
慕容宁见范朝晖还是冷冷地不说话,急切之间,想起范朝风,就哭道:“若是四表哥还在,他一定不会这样对我。”又爬过去,抱着范朝晖的腿道:“求你看在四表哥和四表嫂份上,饶了我吧。”
范朝晖见慕容宁居然有脸提起自己的四弟和四弟妹,不由转过了头,淡然道:“你别说了。再多说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当日你在宫里和庄穆勾结,设了圈套,要取了我四弟妹的性命,你可还记得?”又低下头看着慕容宁涕泪交加的脸,道:“四弟妹可是从未得罪过你,你都能狠下心来,取她性命;如今你落在我们范家人手里,我饶了你的性命,已是对四弟和四弟妹不起,你还想怎样?”
慕容宁一时语塞。她做人,向来只记得别人对她的不好,从来记不得自己对别人的狠毒。当日和庄穆勾结之事,她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今被范朝晖提起,才依稀记得自己仿佛做过这事。就有些畏缩,低声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四表嫂。我可以去向她道歉。”
“晚了。你既然提醒了我,我也不能对不起四弟和四弟妹。——你也别嫁人了,跟着你娘剃度出家吧。”范朝晖用手弹了弹袍子,将腿抬起,从慕容宁的手臂里拿开,转身出去了。
慕容宁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还是要剃度的时候,几个婆子架了她过去到先前的帐幕里,和她娘一起剃度,就都被圈进了乌池附近有名的影梅庵,做了姑子。
范朝晖收拾完慕容家,北地真正在他名下一统。眼下青江对岸的韩地,就成了众矢之的,迟早会有一战。便让部下在青江一带设防,又挑了精通水战的将官,让他们在青江附近招收会水的兵士,操练水军,以图后事。
此地大事已了,范朝晖便让大军在乌池休整一些时日,自己则和无涯子悄悄离开大军,往范家的祖籍朝阳山行去。
朝阳山的位置,一般人很难知晓。又加上范朝晖的师门翠微山,也选择了朝阳山做自己的栖身之地,因此在山前山后都设了密障,更是让此山的位置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