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骆元棋你是越大越没有教养了,刚回来,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头发油得都不知道几天没洗了,身上还若有若无都是酒气。一双微微浑浊的眼睛盯着骆元棋,不难看出有倚老卖老的迹象。
骆元棋一把将他手里的苹果抢过来,顺手扔进垃圾桶。
“砰——”
随着一声巨响,他脸色冷得有些骇人,与平日谦和的模样有很大区别。
“骆辉,我再说一遍,从床上下来,别压着我妈的腿。”
骆父一愣,而后咬着腮帮子站起来,怒声喝道:“怎么,你要打你老子是吧?”
他的怒声回荡在病房上空,隔壁床的病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没人敢说话。
骆元棋没作声,捏紧了拳头,微红的眼眶边血丝根根分明。
他像即将堕入深渊的恶兽,下一秒好似就要扒皮饮血。
“元棋!”
骆母的一声叫唤将他瞬间拉回理智,他闭了闭眼,没去看她。因为知道那将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与脸色。
干瘦的脸,像十月底太阳下晒焦的老荷叶,边边褶褶缩成一团。跟土一样的面色,灰的,死亡的颜色,总是让人束手无策。
“啪!”
一拳扬起又落下,终是干脆地砸在了骆辉的右脸上。
——尖叫,怒骂,拉架。
凳子被绊倒,房门被推开。
骆元棋的世界忽然放慢了动作,像电影一样,灰暗沉闷,跟他的童年生活一样漫长。
令人恶心的酒精味,痛苦的□□声,夹杂着潮湿的雨腥气,在他的整个儿时岁月小火慢炖。胡乱掺放的食材,本就不该放在同一锅。
今日,终于沸腾。
一点一点,全都溢了出去。
目光定格在母亲的身上,还是那张土色的脸,密密麻麻填满了恐惧、后怕、不安、胆怯……
不知道为什么,骆元棋的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另一张脸的模样。
那是张——
他能记住很久的脸。
西洲的夏闷得慌。
骆辉的下巴脱臼了,牙也被打松了一颗。在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他便独自跑回家。
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被打傻了,人还没反应过来,见医院没他的身影,骆元棋心情好受多了。
以前他年纪小,确实没资格跟他对着干,但凡拉架,他也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后来骆母总要他替她争气,只要好好读书,他爸高兴了,脾气也会收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