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中年汉子就很有意思,他五十出头,智勇过人,深受姒少康器重,但他的儿子曾经背叛过姒少康,后来被我用计杀死。他的家人全都死在了过邑,只剩个女儿逃到纶城,受到染夫人赏识,做了夏宫后院掌事。他如今手握重权,在众臣中的地位仅次于伯靡、默禹。他姓牧,名唤牧景天。
朝臣们还在群情激奋地要求夏后给个公道。
迪七有些气短,求救地回头瞧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上前运起内力,沉声道:&ldo;重夏殿之上,谁敢喧哗!&rdo;
周身顿时寂静,所有人,除却迪七,均都一脸骇然地盯着我。
我身为侍卫,自然是会些功夫的,但料想他们以为我一介妇人,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此时惊觉我内力之深远出他们的想象,便是牧景天也有些不可置信。
只有迪七,背过手,摆出了一副早知内情的高深样,嘴角的得意是忍也忍不住。
我扫视一周,上前几步,行到那位老者跟前。
&ldo;不过是顶了两句嘴?&rdo;看着老头略显心虚却死犟着脖颈的模样,我凉凉一笑:&ldo;那是有令不遵!战场上,谁胆敢这样,不要说五十军棍,就是当场杖毙也是死有余辜!&rdo;
&ldo;你……!&rdo;老头子顿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可惜他伸手比划了半天,也只憋红了一张脸,憋出了一个字,我真是连冷哼都懒得哼,拂袖就打算走人,他身后一言不发观赏了整场好戏的牧景天恰在此时开了口。
&ldo;池雾大人,若我记得不错,你好像只是个小小侍卫吧?什么时候一个小侍卫也能插手朝政,在重夏殿殿堂上公然对一位老将出言不逊了?&rdo;
我闻言驻足,回眸望他,他的视线冰冷如毒蛇,只一眼,就让人浑身寒意顿起。
这个牧景天,果然不简单。
但他一定不知道,我常年伴在姒少康和寒浇身侧,帝王威势见得要多不少,就他这点花头,我还不放在眼里。
&ldo;牧大人是觉得我对尊者不敬么?&rdo;我嗓音微抬,毫不避讳地接住了他冰冷的视线,反倒让他一呆,我嘴角抽了抽,笑道:&ldo;夏后命我守卫好大公子,如今大公子正在后殿养伤,你们一群人在前殿吵吵嚷嚷,扰了大公子的静养,我职责在身,请各位大人闭上尊口,怎么,这也不对么?&rdo;
牧景天目色一变,我不等他开口,又道:&ldo;倒是各位大人,刚才迪七大人已经言明,因伯靡大人上报,夏后前去军中平定骚乱了,伯靡大人办事一向严谨,上报夏后前肯定已经通知了各位大人前去军营等候夏后,可你们,视伯靡大人之言于不顾,执意跑到重夏殿来讨说法,这难道就是敬重尊者了?&rdo;
我淡淡说完,殿内鸦雀无声。我所言不虚,不论军棍一事谁对谁错,他们在已经收到伯靡前去军营的传令后,还执意前来重夏殿,便是对伯靡的不敬,就凭伯靡的身份,让这十几个人全都降级也不为过。
正因如此,事情才更可疑。虽说伯靡在军中势大,若离开军营、在重夏殿内议论此事,他们的优势更大,但相较于通通降级的风险,他们还是应该选择听命去军营才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让这十几人非来重夏殿不可呢?是被牧景天煽动的么?可此时的牧景天,好似也失去了反驳之力。方正的脸上,肌肉抽搐起伏,终究化为了隐忍的一笑。
&ldo;池雾大人好伶俐的口才,怪不得能成为夏后身边人啊。&rdo;说着,面向其他大臣们:&ldo;各位大人,不论池雾大人所言是否讲理,然夏后不在重夏殿是真,我们想要的公道,也无人给得出。看来我们也只好在此地静候夏后回来,才能寻回一个公道了。&rdo;
众人呆了片刻,便一一称是,就是那个皓首老者也不例外,俨然以牧景天为首的架势。
既然牧景天有如此能耐,又怎么会因我三言两语妥协呢?
我觉得蹊跷,打量他的目光愈加锐利,果然见他隐忍的面色之下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我顿觉不妙,可牧景天又真的不再出言,还带领其余大臣纷纷寻地界坐了,端得一个知礼守礼好臣子的模样,让我也不好多问,再加上心中挂念着季杼,只能嘱咐迪七守在前殿,自己先行回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