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听她这样直白,倒是有些如释重负。同傅景这样直接了当地讲话要舒服很多,他道,“这几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
他考虑了一下措辞,“小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好吧,虽然并不了解细情,却也没有一上来就同那些无聊之人一般问她怎么不去救更多的人,傅景也不觉得气恼,难得的还有点认真。
“宋哥哥,我早就同你讲过,天疫不同于其他疫病。死者死,生者生。我每天只是救治了那些能生的人,而另外的人,任何人也没有干预的办法。”
宋瑾没有说话。
傅景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她虽然讲出这话,有十足的底气,可宋瑾毕竟是不同的。从前的交谈里就能看出来,虽然大楚世代信奉祭司,但宋瑾心里,对命运之说,并不十分信任。
少年人总归是多些志气。更何况,不曾经历过那么多的坎坷,没有过那么多的伤痛。所谓不经至苦,不问神佛。所以,倒是不难理解。
宋瑾停下脚步,微微弯下身子,与她平视,“小景,你怎么知道,你每天救下的,就已经是全部的该救的人了。”
傅景从腰间拿出自己的小锦囊,从里面捻出三枚光滑精致的特制铜钱。
宋瑾看着她。
傅景手指翻动,指尖点过铜钱边缘,铜钱在她手中翻动起来,跃动旋转,滴溜溜打着旋落在地上,高高低低排成一排,像是有些规律,又像是毫无章法。
傅景蹲下身子,将铜钱捡起来,重新装进自己的小锦囊里。轻轻开口道,“明日二十有五。”
宋瑾沉默。
他明白,个人的信仰是很难改变的。可是眼前流逝的,不是钱财,不是物件,是人命。他不能强迫他人改变,却也没有办法眼看着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流逝而无动于衷。
“小景,没有人是应当受难的。”
“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得病,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康健。而那些染病的人,我们不能剥夺他们求生的权利。”
“小景,命运是什么?难道所谓的命运,就真的是不能够改变的吗?”
傅景与宋瑾对视,两个人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宋瑾近来应该是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黛青色,眼睛里也有一些红色的细丝。可他的眼神还是清亮的。里面带着一种不存在于傅景身上的东西——悲悯。天真的悲悯。
倘若傅景真的只有十一岁,她定然会被宋瑾所打动。甚至,她也有可能情窦初开的心动,毕竟,没人能够拒绝那样的一双眼睛。
可惜,她不是。傅景很清楚,十一岁的,只是她的躯壳。她内心里,有着埋藏在乖巧热络的躯壳之下的年长的疏离与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e……今天更新的早了一点,
我已经不打算蹭九点的玄学了,我觉得那个属于大佬,不属于我。
目测旧梦篇其实快要完结了,假如我能保持日更的话,这一篇撑不过十天。不过附近有一个狗血预警。
还在码字存稿中。不过,和一些笔友讨论文的时候,突然有很萌的点。大噶说,裸更的作者到最后会发现,文章的很多情节跟着小天使的意愿变得面目全非。我看了看自己的存稿,发现裸更的不就是我么。
欢迎大家讨论交流。我尽量多采纳一些。不过还是烦请大噶先让我把这一篇写完。很快了真的【大眼睛jpg】
第22章
与宋瑾的谈话,算不得不欢而散,不过,却也是谁都没能把谁说服。
傅延泽也听说了这事,没多说什么。他同傅景虽为兄妹,却一向是和平相处,若非十分过分的事情,彼此并不会干涉。不过,傅景如此果断拒绝了宋瑾,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一路走过来,傅景对美人的执念让他印象深刻,而宋瑾,又是这些人里最让傅景另眼相看的一个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傅景,毕竟和一般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而傅景这边,她原以为宋瑾定然会生气,再或者可能不再愿意同她讲话,却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完全另外一番样子。
宋瑾的确不怎么同她讲话了。
可她偏偏又每天都能够见到他。自从那一天之后,不知怎么的,宋瑾总能在她看诊结束之前赶过来,站在一边看着她给别人问诊。她看完了,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宋瑾也不会再多劝,只是尽力去抚慰那些没能排的上队的病患,让他们去别的大夫那里等着。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宋瑾又会急匆匆地处理其他事务。
傅景并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欣赏眼前的美色。于是,很神奇的,每天傍晚时分,傅景给人坐着看病,宋瑾在一旁站着等着。傅景看完了便收拾东西离开,宋瑾安抚好其他人也继续去做别的事情。
她不以为意。她同傅景不能互相说服,也不能互相干涉。既然决定这么做,劳累也好,忙碌也罢,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这一日,是她同宋瑾“冷战”的第五日。
这几天病人的数目还算稳定,令人头疼的事情是,前几天看过的病人也常常要过去复诊,这就致使所有医生都一天比一天忙碌。傅景讨厌忙碌,讨厌麻烦,不过应当她做的事情,她也从不含糊。只是几天下来,心情难免烦躁了不少。
傅景这几天总是要将近酉时才能做完手头的事情,其他的大夫们可能要比她还要晚些。是以,天一黑下来,整个营地里便燃起了火把,照的一片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