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走了两步,宋瑾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微微侧头,对那行刑的宦官道,“孙将军的叫声实在刺耳,便没必要再讲话了。”
行刑的宦官自然明白宋瑾是什么意思,行礼应了声“是”。
宋瑾没再回头。
甫一出地牢,小路子就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
他估计了时辰,大概是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了。
只是,这刚刚从地牢里出来,实在是很倒人胃口。
宋瑾上午是很少回去地牢的。事实上,除了他当上督主的头两年,不立威很难压住下面的人,才会到慎刑司自己动手,宋瑾已经好几年不曾碰慎刑司里的刑具了。
他讨厌鲜血,几乎是看到了便觉得十分恶心。即便是从前也是,从地牢回到房里,便必然会吐个昏天暗地,直吐到胆汁都反出来,几乎同淮州那次生病有得一拼。
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许多事情他必须要自己做。所以即便是再难受也停下来了,但那两年也是实打实的折腾,吐的厉害,更吃不下东西,宋瑾几乎瘦得脱形,胃也不好了。
自此之后,他便很严重的挑食,很少能好好地吃下一顿饭去。
直到最近,姬昀想方设法地弄了许多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养胃的宵夜来,又总叽叽咕咕地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吃东西。慢慢的,宋瑾进膳的规律才稳定下来。
而现在,即便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些事情,宋瑾却依然维持着与姬昀在身边时一样的习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没胃口,却也依然会吃饭。没睡意,也会熄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近乎在强迫着自己这样做。
因为宋瑾就是这样一个人。
从许久以前,宋家被查抄,亲人被问斩,自己孑然一身被送进了宫里,宋瑾就知道,自己是什么都留不住的。
所以他固执地留下一些无形的东西。宋端留给他的义礼,被他刻在了骨子里。即便是最落魄的时候,他也不曾忘记。而姬昀,她带给他的东西,他也不会忘记。
小路子一直跟着宋瑾走到了他屋外。
小路子看了看天色,问,“督主,是午膳的时辰了,要吩咐午膳吗?”
宋瑾点点头,“好。”
小路子又道,“那我先叫人把洗漱的东西送过来。”
宋瑾颔首,推开门走进了房内。
他其实很累。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由内而外地,从心里就觉得做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
他的兴趣和快乐都被姬昀带走了。只能用各种事物让自己忙碌起来,填满空虚的时间。
今天他原本不必去地牢的。不过是要问问太子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私自屯兵而已,在昨天便已经从另外几个官员的嘴里得到了答案。他今天去,只是强迫自己找事做打发时间,也没想到今天提审的刚刚好是孙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