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身体好了不少,这会正坐在紧闭的窗下亲自煮茶,看见秦锐进来,露出了笑意:&ldo;正好是第二遍茶,来尝尝,看父皇的手艺可有长进。&rdo;
秦锐坐到了秦禹对面,端起茶盏来,细细的抿了一口:&ldo;父皇手艺是越来越好了。&rdo;
秦禹指着郑王笑道:&ldo;你能喝出什么来,竟会哄父皇开心。&rdo;
秦锐道:&ldo;父皇又小看我,这茶水苦而不涩,后味甘甜,只怕不光只有茶,肯定还加了些甘草什么的。&rdo;
&ldo;甘草祁门红茶,这时候喝正好,生津解渴。&rdo;秦禹抿唇一笑,放下了茶盏,&ldo;这会炮火停了,外面还在下雨吗?&rdo;
秦锐道:&ldo;雨停了,炮也停了一会了,若有什么消息,一会就该传来了。&rdo;
秦禹道:&ldo;这几日他们来王船拟定战事,你可都听出什么来了?&rdo;
秦锐眉眼轻动,微微一笑:&ldo;偷偷和父皇说,儿臣什么都不听懂,不过是先让他们吵,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自己按照吵好的结果去办。儿臣就记得他们立下的军令状,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rdo;
秦禹大笑:&ldo;哈哈哈,有点为父当年的风范,不懂就先让他们吵,吵得差不多了,你也就该听懂了……当年你皇爷爷教你皇伯父也是那么说的,做个皇帝若是事事躬亲,必然早早的累死了,知人善用才是人君之道。可惜那时候父皇太过贪玩,看见你皇爷爷就想躲开,如今再想聆听圣训,也是没有机会了……&rdo;
秦锐忙道:&ldo;父皇这个皇帝也做的很好,我觉得比皇爷爷也不差了。&rdo;
秦禹笑道:&ldo;现在说好不叫好,等朕死了,要看看他们在史书上怎么写,比你皇爷爷朕是不想了,能比上你皇伯父也就够了……静王还没来吗?&rdo;
秦锐笑容僵了僵,疑惑道:&ldo;对,两天的路程,想来早该上船了,怎么今日还没有到?不过,连日的大雨,多少都会耽误点行程,他历来是个不能吃苦的,怕是不愿意下着雨赶路。&rdo;
秦禹微微皱眉:&ldo;这趟出来本不想带他,说到底你皇伯父就剩下那么一根独苗,身子骨又弱,路途千里也是奔波的厉害。可你太子哥哥太过仁义,你又历来不懂事,把他放在京城里,父皇怕给你留下麻烦。他那样的性格,你们管也不是,打也不是。这满朝上下,还有宗亲们,那么多眼睛盯着咱们怎么对他!朕也是怕你太子哥哥难做,这才只带了他出来,谁想到这一路竟是如此的多灾。&rdo;
秦锐道:&ldo;父皇就是太心软了,您对他再好,他对我们一家还不是不冷不热的?你好心好意的带他出来散心,谁也没有想到江南那么多雨水,船只遇见暗流又哪里是父皇的错。父皇只管放心就是,他身份贵重,那样的性格,在哪里还不是作威作福的,肯定受不了委曲!&rdo;
秦禹看了秦锐一会,叹了口气:&ldo;父皇知道你不喜欢他……&rdo;
秦锐忙道:&ldo;哪里的事,那时候儿臣还小不懂事。现在知道父皇不容易,哪里会和那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rdo;
秦禹的目光里满是欣慰:&ldo;合该如此,锐儿你和父皇一样,是个有福之人。你太子哥哥疼你,就和你皇伯父当年疼父皇一样,将来他继承了皇位,也一定会善待你的。静王虽是性格孤高,可到底年纪小,又没有了母族,这辈子也就如此了。&rdo;
秦锐哼了一声:&ldo;没有母族又不是不会咬人,父皇是不知道,他凶着呢!
秦禹笑道:&ldo;是,咱们郑王殿下说得对,他是有脾气的。可这都是小事,他惹你生气的时候,你也该想想,若不是你皇伯父去世的早,你祖母执意如此,这个位置也落不到咱们家里。当初父皇也不知道,你祖母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了。可是,现在想着若早逝的是朕,那你和你哥哥若不能自立,又不得你皇伯父的宠爱,只怕逐渐的也和那些没有实权的宗亲一样……便是想想这些,咱们也该尽量善待他些。&rdo;
&ldo;砰砰砰!&rdo;外面突然一片喧闹之声,有许多人在大声呼喊,甲板上也传来了跑步的声音,船内却听不清楚。
秦锐骤然站起身来,看了秦禹一眼,又忙去搀扶:&ldo;父皇,不知出了何事,儿臣先去看看吧。&rdo;
王顺却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ldo;皇上大喜啊!贼首伏诛了!&rdo;
秦禹忙站起身来,急声道:&ldo;快!更衣!宣啊!……&rdo;
秦禹话未说完,船身猛地一个倾斜,让他重重的倒在了窗下,秦锐直接摔倒在地上,船身摇摇晃晃,竟有种想要倾覆的错觉。
秦锐急忙爬起来,扶起了秦禹,看向一侧歪倒在地上的王顺:&ldo;什么情况!&rdo;
船身摇晃的厉害,王顺爬了几次都没有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概这样摇晃了一盏茶的功夫,船才逐渐平稳了下来,外面的喧闹声却更大了。
秦禹在秦锐、王顺的搀扶下,披上了披风,这才上了甲板上。
大家都在朝水里张望,侍卫们在窃窃私语,跑来跑去的众人。当秦禹三个人走了出来,瞬时大家都没了声音,跑来跑去的人也都再次站好。可王船附近的许多船只,还在大声吆喝着,嚷嚷着。
&ldo;安延府肯定被淹了!水涨了那么高!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