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出那部手机的照片,推了推他的胳膊,让他接过去。洛瑞脸色发白,试图交还照片,但你让他拿着。他呆呆地握着照片和准备砸水獭的石头。他扔下石子,但不再看照片。
&ldo;洛瑞,关于这部手机,我想你没说实话。我认为这是你的手机。第一次勘探期间用的。&rdo;话说出口,你就感觉有点过分,但你马上还要更加过分。
&ldo;你并不能确定这是我的电话。&rdo;
&ldo;它有很长的历史。&rdo;
洛瑞说:&ldo;不。&rdo;简单,坚决,滴水不漏。仿佛自我诅咒。没有抗议,没有愤怒,没有洛瑞式的夸张表演,&ldo;不。&rdo;毫无松动,因此你只能到边界另一边去寻找答案。
&ldo;你为他们工作?这就是问题所在吗?&rdo;你故意让&ldo;他们&rdo;的含义模糊不清。
&ldo;为&lso;他们&rso;?&rdo;他的笑声带着烧灼感,&ldo;怎么,这手机有什么问题?&rdo;依然不肯承认。
&ldo;x区域跟你还有未完成的交易?关于第一次勘探,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吗?&rdo;
&ldo;没什么对你有用的。&rdo;他的语气怀着恨意。因为你伏击他,还是针对其他人?
&ldo;洛瑞,你如果不告诉我这是不是你的手机,我就去总部把一切都说出来,关于科学降神会,关于我的来历,以及你如何掩盖。我会把你永远摧毁。&rdo;
&ldo;那你自己也完了。&rdo;
&ldo;我反正已经完了‐‐你知道的。&rdo;
洛瑞看了看你,眼神中既有威胁,也显露出某种隐秘的伤痛。
&ldo;我现在明白了,葛洛莉亚,&rdo;他说,&ldo;你就是想在自杀任务之前把一切都搞清楚,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事。好吧,你应该知道,假如你告诉别人,我‐‐&rdo;
&ldo;你是遭到破坏的数据。&rdo;你对他说,&ldo;洛瑞,假如把你的技术用在你自己身上,我们会在你脑子里发现什么?那里面藏着什么?&rdo;
&ldo;你他妈的好大的胆子。&rdo;他气得浑身战栗,却没有挪动,没有退后半步。他也许可以否认,但他并没有。负疚?洛瑞也知道负疚?
你继续进逼,继续试探,并不太确定自己说的是否属实:&ldo;第一次勘探期间,你有没有跟他们交流?跟x区域?&rdo;
&ldo;我不会称之为交流。一切都在文件里,你已经看过。&rdo;&ldo;你看到什么?怎么看到的?&rdo;在你回来之前,我们是否已注定失败?
&ldo;绝不可能有大一统的理论,葛洛莉亚。绝对找不到。至少在我们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的,然后一切就太迟了。&rdo;洛瑞试图扰乱视线,转移焦点,&ldo;你知道吗,我们那些不太机密的兄弟机构正在关注木星的卫星,这些卫星上面有水。也许有一片秘密的海洋,里面可能有生命,就在我们鼻子底下。但我们鼻子底下一直就有生命‐‐只是我们视而不见。这些该死的问题‐‐其实并不重要。&rdo;
&ldo;吉姆,这是交流的证据。在x区域里找到的这部手机。&rdo;它意味着某种程度的认可与理解。
&ldo;不‐‐是随机事件。随机、随机。&rdo;
&ldo;它想与你交谈,吉姆。x区域想与你交谈。它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不是吗?&rdo;你不确定这是否属实,但你可以肯定,能把洛瑞吓得够呛。
你能感觉到洛瑞的时延,仿佛你们之间有着无比宽阔的距离与鸿沟。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古老的存在,向外窥视着你。
&ldo;我不要回去。&rdo;他说。
&ldo;这不是回答。&rdo;
&ldo;是的,这是我的电话。这他妈的就是我的电话。&rdo;
眼前的洛瑞是否就是第一期勘探刚刚返回时的洛瑞?假如一个人遭到根本性的破坏,其行为模式还能维持多久?你想起维特比说过:&ldo;我觉得这就是一所疯人院。但整个世界也是疯人院。&rdo;
&ldo;一段时间过后,你是否感到厌倦?&rdo;你问他,&ldo;一直向前进,却永远无法到达终点?永远不能告诉别人真相?&rdo;
&ldo;要知道,葛洛莉亚,&rdo;他说道,&ldo;你永远无法真正了解那第一次的感受,穿过边界上的门户,然后返回。哪怕穿越一千次也没用。我们是奉献的祭品,我们很迷惘。我们穿过一道鬼魂之门,来到幽灵之地,还被要求在余生中面对这一切。&rdo;
&ldo;如果x区域来找你了呢?&rdo;
洛瑞站在你面前,眼神依旧很茫然,仿佛神不守舍,但他已被逼到极限,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永远不会再见到他,这一暂时的安慰让你的步伐充满活力。阳光再次出现,水獭也回来了,你坐在岸边看着它嬉戏腾跃,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终结。
0024:灯塔管理员
……孕育出死亡的种籽与蠕虫分享……夜间听到:猫头鹰的啸叫,夜莺,几只狐狸。令人愉悦。令人欣慰。
灯塔的灯头一片漆黑。灯头一片漆黑,他身体里似有某种东西发散出来,或者说想要通过他去往别处。深渊的阴影仿似畸形花朵的花瓣盛开于头颅中令思维扩展至任谁都难以承受,然而无论其腐烂于地表抑或绿野抑或海洋甚至空气,一切将因扼杀之果而获启示,得狂欢。
他仍未从酒吧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始终相信当时如果走回去,就能证明那只是幻象,甚至是个糟糕的玩笑。老吉姆血肉模糊的手指敲击着琴键。莎蒂失落的眼神,莫名其妙的话语。布拉德呆呆地站立,注视着墙壁,仿佛有人把他定格在那里。谢天谢地特鲁蒂已经离开了。再见到葛洛莉亚的时候,他要怎么说?他要怎么跟查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