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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第三记枪声响起，这回是在树林里。劳森试图爬起来，可是脚踝处被一阵灼热的刺痛感缠住。他翻身侧卧，摸索着电筒和对讲机。&ldo;停火。&rdo;他冲着对讲机大喊。&ldo;停火，这是命令。&rdo;他一边喊着，一边能看到电筒的光亮在附近游移，是他的手下正朝着夫人岩底部涌去。

&ldo;他们有船。&rdo;他听到有人喊。之后是一阵盖过海浪声的发动机轰鸣声。劳森暂时闭起眼睛。真是一塌糊涂啊。他真应该再强硬一些，让格兰特拒绝这种安排。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想象着绑匪手中现在掌握着什么。孩子?毫无疑问。钱?多半如此。女儿?这也难说。

然而，关于卡特里奥娜&iddot;麦克伦南&iddot;格兰特，他想错了。恐怖的是，错得离谱。

2007年7月2日，周一，皮特海德。

&ldo;布罗迪&iddot;麦克伦南&iddot;格兰特有枪?&rdo;凯伦尖着嗓子问道，&ldo;他开枪了?你没把这事儿写进报告?&rdo;

&ldo;我没得选择。当时这看起来也是个好主意。&rdo;劳森带着一种嘲讽的口气说，仿佛是在学着领导的口吻。

&ldo;好主意?卡特&iddot;格兰特在那晚死了。这主意好在哪儿?&rdo;凯伦简直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这种轻率的态度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劳森叹着气说：&ldo;今非昔比啊，凯伦。那时，警方还没有投诉科。我们也不像你们现在那样有人监察着。&rdo;

&ldo;当然。&rdo;她冷冷地说，想起了劳森身处此地的原因。&ldo;可不管怎样，你们不还是隐瞒了一个平民在警方行动过程中使用枪械的事实?金钱万能，太有道理了。&rdo;

劳森不耐烦地摇摇头。&ldo;不只是钱的问题，凯伦。警察局长还考虑到了警队形象的问题。格兰特唯一的孩子死了，他的外孙也失踪了。在公众眼里，他是个受害者。如果我们以非法使用枪械罪起诉他，那会让警队看起来是在避重就轻、转移视线‐‐我们抓不到坏人，就拿受害人出气‐‐就这点能耐。把格兰特持械的事实公布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rdo;

&ldo;有没有可能是格兰特那一枪杀死了卡特?&rdo;凯伦追问道，前臂搁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一副橄榄球比赛时冲锋的姿态。

劳森调整了坐姿，把重心移到另外半边身体。&ldo;她是背后中枪的。你自己判断吧。&rdo;

凯伦又把身子靠回椅背，听到这声回答，她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对面这个人口中也就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ldo;那时，你们就是一帮吊儿郎当的警察，不是吗?&rdo;她语带鄙视地说。

&ldo;我们尽了力。&rdo;劳森说，&ldo;公众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rdo;

&ldo;公众根本不知道还有另一半故事。&rdo;她叹气说，&ldo;那么总共有三声枪响，而不是报告里说的两声?&rdo;

劳森点点头。&ldo;没什么区别。&rdo;他又换了坐姿，转身对着房门。

&ldo;还有什么没写进报告里的事要告诉我吗?&rdo;凯伦问，提醒对方自己才是谈话的主导方。

劳森转头看着墙壁与天花板交接的角落。他嘴唇突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ldo;我想就这些了。&rdo;他把目光移回，看着凯伦疲倦的双眼。&ldo;我们当初怀疑弗格斯&iddot;辛克莱尔。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可以让我改变看法。&rdo;

托斯卡纳，坎普拉。

托斯卡纳温暖的阳光让贝尔僵硬的肩膀松弛下来。她坐在位于博斯克拉塔边远地区一簇房屋后方的栗树树荫底下。只要伸长脖子，她就能看到保罗&iddot;托蒂那栋废弃的别墅陶瓦屋顶的一角。比别墅更近一些的景物更吸引人，身前的一张矮桌上放着一瓶红酒，一杯水和一碗无花果。围坐在桌子周围的是给她提供情报的线人。邱丽雅，一名年轻女子，留着一头水银泻地般的黑色长发，因为长年长粉刺，脸上呈现出深紫色。丽娜塔，一个金黄头发的荷兰女人，肤色如高德干酪一般。还有靠在大树旁剥着豌豆的格拉齐亚，据她说，宪兵队之前已经向那两个女人问过话了。

与人谈话的程序必须遵守，贝尔在与她们的谈话中克制着自己。最终还是格拉齐亚迈出了那一步。&ldo;贝尔还对托蒂别墅里发生的事儿感兴趣。&rdo;她说。

丽娜塔意味深长地点点头。&ldo;我一直想着肯定有人会问起此事的。&rdo;她口齿清晰地用意大利语说道，发出犹如机器人说话一般的声音。

&ldo;为什么?&rdo;贝尔问。

&ldo;他们走得太突然了。前一天还好好住着呢，后一天就不见了人影。&rdo;丽娜塔说。

&ldo;他们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rdo;邱丽雅绷着脸说，&ldo;戴尔特是我男朋友，居然连声再见都没说。是我发现他们出走的，那天早上我去找戴尔特喝杯咖啡，只要他们不赶早场演出，我总会去找他。但是那地方已经人去楼空了。看起来他们是抓起行李就往车上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戴尔特那个混蛋了。&rdo;

&ldo;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rdo;贝尔问。

&ldo;四月底。我们本来打算一起过劳动节假期的，但是一切都泡汤了。&rdo;邱丽雅到现在依然很恼火。

&ldo;屋里住了几个人?&rdo;贝尔问。邱丽雅和丽娜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报出了他们的名字：戴尔特、玛丽亚、拉多、西尔维娅、马提亚、彼得、卢卡、厄休拉，还有麦克斯。集中了全欧洲各国之人。从表面看来，这三教九流的一伙人同卡特&iddot;格兰特完全扯不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