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话音一顿,抬起头盯紧了对面的女人:&ldo;他昨天晚上昏倒,是被催眠了吗?&rdo;
李医生点头:&ldo;很有可能,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rdo;
楚行云好像瞬间被冷水浇了个透彻,默默握紧了卷头,骨关节咯咯作响,无比想找个地方狠狠的揍上一拳。
李医生拢了拢身上的开衫,道:&ldo;如果你想让他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建议他再次接受催眠。&rdo;
再次接受催眠?
刚才贺丞被催眠时露出的难忍,痛苦的表情还在眼前浮动,那不仅对贺丞来说是一种折磨,对他更是。但是现在他却要说服贺丞再次接受催眠,直到他想起曾经遗忘的所有事。
楚行云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比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刽子手还残忍。
&ldo;我……考虑考虑。&rdo;
李医生道:&ldo;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们随时可以继续。&rdo;
李医生走后,他站在楼梯口跟傅亦讲了一通电话,然后打算再找贺瀛谈谈。事到如今他几乎可以确定,贺瀛向他隐瞒的事,就是曾经在贺丞身上发生过,却已经被他遗忘的事。且国宾楼发生爆炸,也和贺丞有逃不开的关系。
他刚走出楼梯口,却看到贺丞站在拐角处。
贺丞端着一杯水,低垂着眸子看着水杯里微微晃动的波纹,平声静气道:&ldo;我问过肖树了,他说女厨师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宴会厅展架上的水晶球两个月前就卖出去了。&rdo;
楚行云缓缓挪动脚步站在他旁边,沉沉的&lso;嗯&rso;了一声。
贺丞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既无辜又疑惑,道:&ldo;但是我真的看到了一个男孩儿的背影,和我自己的脸。&rdo;
男孩儿的背影有可能是他模糊的那段记忆中的画面,但是他看到自己的脸,这又是怎么回事?
&ldo;是我记错了吗?&rdo;
贺丞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像一个做错事,等待家长判罚的孩子。
楚行云转身站在他面前,抬起左手按在他耳边的墙壁上,懒懒的站着,然后把他手里的茶杯拿走,喝了一口水,道:&ldo;我没有给你压力,你也不能给自己太多压力。&rdo;
&ldo;但是我却记错了,不仅没有帮到你,我自己也没有想起来为什么会昏倒在洗手间外的走廊里。&rdo;
说着,他眉心一紧,目光飘忽:&ldo;那个男孩儿的背影,我好像见到过。&rdo;
他现在说的,应该就是向李医生坦露过一次的那段模糊的记忆。
楚行云暗暗的捏紧了茶杯把手,垂着眼睛看着杯中微起涟漪的水面,不动声色道:&ldo;什么时候?&rdo;
贺丞抱着胳膊,仰头望着顶上一排照灯,出神的想了一会儿:&ldo;那时候你还没有到我家来,那段时间我总是做一场同样的梦。和平大道一号院的院子里,我的卧室楼下,有一架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孩子,他坐在那里荡秋千,但是我从没见过他的正脸。隔年你来了,我就没有再做那个梦。&rdo;
&ldo;你还想再做那个梦吗?&rdo;
楚行云依旧没有看他,轻声问。
贺丞眼神微微一晃,唇角溢出一丝苦笑:&ldo;说实话吗?&rdo;
&ldo;嗯。&rdo;
&ldo;我不想,那个梦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虽然梦里的画面只有一个孩子的背影,但是我的感觉确是很真实的恐惧和窒息。我像被钉住了似的站在落地窗后,只能看着那个孩子的背影,等着他转过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谁,只想从梦里逃出来‐‐但是最后把我叫醒的,都是身体倒下的失重感,和被水淹没的窒息感。&rdo;
他说是的实话,因为楚行云看到他这这番话时,双手抱紧了胳膊,指尖几乎镶进肉里去。
但是贺丞歇了一口气,又道:&ldo;或许李医生能让我再次想起那个梦。&rdo;
说着,他弯腰从楚行云撑在墙上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往办公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