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那时候是在前面太昊庙,当着神灵的面他这么说的。&rdo;
这句之后阮宝玉却是不响了,&ldo;啪&rdo;一声立起身来,抓着帛锦手腕:&ldo;庙在哪里?太昊庙在哪里?&rdo;
&ldo;啊?&rdo;
&ldo;五行中的还有五帝,其中打头的便是太昊帝,这就是最后一个八的含义。&rdo;阮宝玉大声,眼光湛亮,无比笃定地拖住了帛锦。
出了榆柳林,不出几步就是太昊庙,帛锦稍加回忆,便想起了当日段子明第一次向他表白的位置。
庙前的门槛,他当时倚着门框,就那么半真半假轻飘飘说了一句。
&ldo;殿下,你真好看,天上地下无双的好看。&rdo;
顺着这回忆他弯下腰去,在门槛下果然摸到一个小洞,里面塞着一个小小布包。
打开系着布包的带子,包着东西的是一等府绸,果然是某人一贯豪阔作风。
府绸上有字,正反两面都有。
正面的是给帛锦,字体工整,写着见字如面,想必子明此时恐已不在,愿殿下事乘东风,要他记得人心险恶,虽心性刚直但也要查情断色,洋洋洒洒有近百字。
反面的则是写给阮宝玉的,字便潦糙,语气也不善。
‐‐个直娘贼杀千刀的阮宝玉,现下我把我家殿下托付于你,你若有半点负他,我必定咒你,叫你来世投胎,做个三条腿的瘸蛤蟆!
再里面包着的,便是太后给他那道密旨。
帛锦不语,拿着那卷轻飘飘的黄绫,却觉得重若千斤,几乎连脊背都不能立直。
门外天青破晓,他举目,仿若看见段子明围着狐裘,尖下巴埋进狐毛,正朝他笑。
这也是个心计似海的人,活着一世,便只对他一人掏心挖肺一腔赤忱。
帛锦抿了抿唇,觉得齿间涩重,似乎满腔都是血腥,轻声:&ldo;他的愿望是有一天我能登临天下,所以从始至终都称呼我殿下,我……&rdo;
这一句下言他不曾说。
那样龌龊的暗尘之下,他被一刀断根,从此尊严沦丧更何谈志向。
这些话,不管段子明是在生还是死去,他都说不出口。
&ldo;他之所以有这个愿望,是因为他以为侯爷也是这么想。&rdo;阮宝玉移步过来,将手盖住了帛锦手掌:&ldo;所以侯爷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侯爷若想了断恩怨后放下一切,他也决计不会嗔怪。&rdo;
&ldo;了断恩怨后放下一切……&rdo;帛锦喃喃,紫眸光华涌动:&ldo;你断定我便是这么想的吗?&rdo;
&ldo;我断定!&rdo;阮宝玉大声,将只手按上心门:&ldo;因为侯爷的心就是我的心,侯爷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负侯爷半分,否则这辈子就罚我变只三条腿的癞蛤蟆!&rdo;
帛锦莞尔,过来抱住他,没再说话。
这是个实心的拥抱,因为心绪难平,帛锦双臂使力,不自觉已经将他抱得双脚离地。
两人胸膛于是贴紧,阮宝玉眼泛泪花,终于是听见两颗心跃动,咚咚作声,跳在了同一个节律。
同一时刻,皇城,帛泠的心也跳得很急,因为燥怒。
&ldo;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跟丢,你还配不配做大内高手!&rdo;一只纸镇劈手便丢了过来。
&ldo;启禀圣上,属下虽然跟丢了人,但可以断定那个不是侯爷,侯爷没有那么好的轻功。这个人,应该是出门时就掉包了的。&rdo;
就这一句,帛泠的情绪却渐渐冷了下来,慢慢坐定,道:&ldo;这么说他倒是有备而来。这倒不像他了,忠犬祖母丧身,来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想好退路,还真是长进非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