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到时正碰见薛王以袖遮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她喝住薛王,询问天子的去处。薛王草草指了指御园。她心中犹然不敢深思,复又询问他来吹箫的侍女可还在。薛王面红如血,躲躲闪闪的点头。她心里猛的就一沉,大步往园中去。
一行进入,一行被人阻拦。她薄怒的喝退一切阻拦之人,强硬的闯了进去。
尚未近前,便听到了微弱的哀求挣扎声。她早不是不惊人事的少女,立刻便意识到里头发生了什么。
她脚下一软,几乎没有滑倒在地。却是再也挪不动步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子提着腰带,满身酒气的从园中出来。看见她,却并未觉着惊讶。只拍了拍袖上草屑,迤迤然离开了。
送叶娘出宫的最后一道手续被宫正司驳回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天子宠幸过的女人,若无天子首肯,是不可能被放出宫去的。
她克制着憎恨,将此事提请到天子跟前,天子淡淡道,&ldo;再等等吧,万一有身孕了呢?&rdo;
她身旁亲信悄悄向她告密,&ldo;……恰那日花鸟使采选的美人送到了,陛下便问薛王,这些女子哪个能生贵子?薛王说哪个都生不了,陛下不服气,命人再去找来。恰叶娘过去,薛王便指着叶娘说,她子孙富贵,贵不可言。陛下便临幸了她。&rdo;
她将指甲掐进了掌心。她知道薛王的脾性‐‐必是将叶娘当成了教坊司里人人可欺、卑贱至极的伎乐,才故意这么说。
年少时阿娘常说谨言慎行,小心一语成谶。三十年来她就只犯了一回,便应在了叶娘身上。
叶娘果然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了十四皇子。
昔年那个自在快活的少女被扼杀了,她们之间了无嫌隙的岁月也逝去了。
天子到底还是用最不堪的方式,回应了她的反抗。
她心中爱着恨着怜惜着厌恶着,便这么蹉跎着,忍见光阴成飞沫。
那一日叶娘病体支离,靠在檐下,断断续续的吹完了最后一支曲子。
而后托孤给她。
她没办法喜欢十四郎,更无法将他视若己出。这孩子也许无辜,可他是她受辱的印记。她又不是叶娘,她没那么宽的心。她忘不了也原谅不了。她若忍耐,必是为了加倍奉还。
并且她最终还是做到了。
天子死前她很少想起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