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不错,就是旧了点。”苏婉容感慨道,“你去前院随便找哪个小厮,让他立刻买根新的洗衣棒回来。对了,多买几根,留着备用。”
莲心应了声,立刻去了。
小桃满脸疑惑,问苏婉容:“少奶奶要洗衣棒做什么?”
苏婉容似笑非笑,忽悠她:“屋子里时常有臭虫跑进来,用脚踩吧,又怕弄污了我的绣花鞋。下回再让我看见,我就一棒子打上去,保管叫它脑袋开花。”
在书房里猫着看不健康的闲书的叶锦鸿,突然间打了个寒战。他只当自己冷了,赶忙披了一件外衣。
小桃还以为屋里真有臭虫,她笑着说:“府里景致好,有花又有树,自然招蚊虫。下次看见了就叫我,我一脚踩死它。”
苏婉容笑笑,捧起茶杯不说话。
小桃趁着莲心不在,又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苏婉容了:“少奶奶别嫌我话多,你实在是不应该那样对待少爷。少爷是男子,不论人前人后都得敬重着,事事以他为先……”
“停,停。”苏婉容真是怕了她的唠叨,“趁着这会儿有空,我们去理一理我的嫁妆。”
苏婉容的嫁妆并不多,虽说苏满仓把叶府送的聘礼都拿出来了,其中有大部分都是吃食,所以能让苏婉容带走的也就只有一套头面,几匹布,两套床上用品,以及压箱底钱。
这就导致了她走到隔壁屋子一看,只有孤零零的两只箱子摆在墙角。
一只箱子里放着叶府送去的几匹名贵布料,另一只箱子里则放着她出嫁前的八成新的旧衣裙。
苏婉容稍一琢磨,把自己从叶锦鸿手上赚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到那一堆旧衣裙里面,然后仔细锁上,钥匙自己捏着。
铺子的房契以及下人们的身契都锁在匣子里,匣子又锁在箱子里,这算是双重保障,可保不准叶锦鸿这个贼人,会趁她睡着或没注意的时候,把钥匙偷了怎么办?
苏婉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地方能藏钥匙的,她先把另一只箱子的钥匙交给小桃,说:“往后你替我看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桃人是个好人,也足够忠心,但两人的理念实在合不来。
她不想常常带着一个爱说教的人在身边,并且,将来万一她和叶锦鸿起了争执,小桃绝不会偏帮她的,只会一个劲儿的劝她要贤良。
等下午牙婆进了府,只要苏婉容挑中了合心意的丫头,小桃就得往后靠了。
毕竟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又是个忠心的,得给她安排一个体面的差使,才不至于让别的下人瞧不起她。所以,把嫁妆交给小桃保管,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小桃小心翼翼地接过钥匙,感动得不得了,连声保证:“少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保证连一根丝都不会少。”
“嗯,你去厨房看看午饭好了没?要是能摆饭了,就请少爷进来用饭。”
苏婉容独自进了里间,东摸摸西看看,终于给她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地点。
许多人喜欢在卧室里藏贵重东西,比如说床后面的墙壁上掏个空,又或者在床底下挖一个浅坑,埋好东西后再把砖头一填,很难从外面看出什么来。
苏婉容只想藏一把钥匙,掏墙挖坑未免阵仗太大,她蹲在床边,细细摸了一遍,发现在铺板与床柱之间竟然有一道小小的缝隙,刚好能塞进一把小钥匙,还能再往里推一推,取的时候只需用指甲轻轻一勾就出来了。
苏婉容放好钥匙,站起身,拍了拍手,感觉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苏婉容从里间出来,恰好叶锦鸿刚从外面走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谁也没先出声,反倒是不约而同地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叶锦鸿心里生气她不给自己银子,害得他都没法出门去玩。苏婉容则是公婆都走了,她也懒得再演戏,想说话了她才说,不想说了,谁也不值得她开尊口。
一片沉默中,王大娘领着丫头过来摆午饭。
苏婉容屁|股粘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叶锦鸿看了她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
等饭菜一一摆好,丫头们都退下去了,王大娘还舍不得走,站在旁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菜色。
“禀少爷少奶奶,这道咸水熟切鸭是专门买的熬州鸭王,它的肉质最是鲜美,价钱也比本地鸭子贵了三倍。这时节,正是吃鸭的好时候,少爷少奶奶若是吃着合口,明天还做这道菜。”
王大娘大概是想替自己找补找补,虽然话里话外提的都是少爷和少奶奶,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苏婉容的。
毕竟,她的卖身契在苏婉容手里。而且,刚才散会后,她也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了,这个少奶奶可不得了,教训起少爷都毫不含糊。
她哪里敢再故意找事?尾巴夹得紧紧的,脸上也挂满了讨好的笑。
苏婉容没搭理她,只盯着那盘鸭子看得很仔细。
漂亮的白瓷盘子,一边摆着鸭头,另一边是并排的两条鸭腿,中间则是切开的一块块鸭肉,错落有致地拼成了身子。
粗粗一看,摆出来的似乎是一整只,可苏婉容是谁?早在她跟着叶太太学管家,亲眼看过账本以后,就发现这些下人们要是想捞油水那可就太容易了。
比如说厨房,主子和下人们的伙食向来是分开的,叶太太定下的规矩,下人们每天的肉量是两斤猪肉,叶府一共就十几个下人,每天两斤猪肉,算是待下很和善的了,毕竟这时候的肉非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