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这都月初了,城南两间铺子的掌柜怎么还没来和他对账交银子?
叶锦鸿转回身,面对着大床,问苏婉容:“铺子里交账没?怎么没见掌柜上门?”
苏婉容在心里暗笑,现在才问?她老早就派小桃带着文书和邓嬷嬷去了铺子一趟,那两个掌柜的不敢不依。
邓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掌柜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因此,小桃顺顺利利地拿回账本给苏婉容核对,又将上个月所赚的银子也拿了回来。
小桃性子比较单纯,苏婉容只说少爷念书辛苦,腾不出空去和掌柜的对账,她就什么都不怀疑了。
至于邓嬷嬷,她是个圆滑的人,只管把少奶奶交待的事情办好就行了,如果少爷来问,她就全都推到少奶奶身上去,才不管这对主子私底下怎么扯皮呢。
苏婉容本来不想搭理他,不过转念一想,不跟这人说清楚,只怕他明天就会派人去请掌柜的过来。
“你前几天缩在书房里不肯挪窝,这种小事情我顺手就处理了,哪里敢劳烦你?放心,账本我也瞧过了,婆婆说的果然不错,这两个掌柜心眼实诚,没耍什么心机,可以一直用他们。”
“什么?”叶锦鸿大吃一惊,猛地坐起来,偏偏双手是被绑住的,起来时难免腰和肩膀出了很大的力,牵扯到痛处,顿时就是一阵急促的抽气声。
“先前不是说好了?这两间铺子由我替你管着,所有的文书都交给了我,你还是不是男人?想做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吗?”
叶锦鸿哑口无言,这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他颓然地倒下来,趴在抱枕上,整个人伤心欲绝。
窗外月色明亮,从半开的窗户洒进来,落下满地银霜,苏婉容借着这点光亮看清了他现在的样子,顿时就想骂人,嫌弃地骂起来:“瞧你像个什么样子。我是你的妻子,你的钱交给我管着,难道不应该?成了亲还分得清清楚楚,那何必成亲?”
苏婉容重重地冷哼一声:“在我们村,哪怕全部家当只有十来个铜板的男人,都是娘子管钱。看看人家,这才叫大丈夫呢!”
叶锦鸿被她一顿指责给激出了火,他黑着脸,怒道:“你拿乡下粗汉子来和我比?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我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苏婉容也怒了,从床上坐起来,恨声道:“你真以为我们家很满意你?别总想着自己高人一等,要不是这门亲事是爷爷那时定下来的,我们家早就退亲了。”
叶锦鸿气得眼睛都红了:“我到底哪点不好,让你这么嫌弃?你不嫁给我,难道还想嫁给乡下粗汉子?”
“你哪点儿好?”苏婉容反问他,“瘦弱得像只小鸡仔,还好意思嫌弃别人是粗汉子?论起出身,你五岁前住在哪里的?也不是乡下出生的么?就你身上的秀才,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至于公公,要不是花了钱,他能当上官老爷?”
这番话,一条条的都说到了痛处,让叶锦鸿无法反驳。
他张了张嘴,最后丧气地发现,她说的都是事实啊。
这真让人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