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卫帮主心里明白,当今江湖,最容不得朝秦暮楚,尤其是田狗贼那般勾结朝廷的叛徒。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是这利益谋生上可是另一回事。据我莲华阁所知,漕帮内地鞭长莫及的生意,可都交托给了铁砂派,且铁砂派自己的营生,也在朝廷维护下三七分成,不知卫帮主这是何意?是打算傲视於江湖之外?还是做了朝廷的耳目?&rdo;
卫大元听的冷汗津津,他未曾想到对方是为这件事而来,以为各个门派有些营生,如何安排无人细究,可是没想到田天齐的事发之後,如今竟是有人要与朝廷公然敌对的姿态。
他自然知道,这种事不拿出来说,并无人会觉得不妥,可是如今要是有人拿出来在武林上宣扬,恐怕他会成为众矢之的,搞不好,当了某些激进人士的枪炮。
他斟酌了片刻,再大的怒气也要顾及这帮兄弟的安危,私仇却可以另报,而莲华阁之前行止神秘,现在却敢於与皇廷公然敌对,恐怕他也抵挡不了,单凭莲华阁能对他铁砂派了如指掌,便是他难以意料的,恐怕这个神秘的帮派近期会有大动作。
&ldo;姑娘说得对,这些年兄弟们也要吃饭,是我思虑不周,大元愿意将那三成利添作五分,奉给贵主人,还请代为引荐。&rdo;
他这是试探,双手奉上,也要对方保得住才行,熟料云英面色宠辱不惊,&ldo;我家主人不愿见你,不过你若是识时务,家师自然会保你安忧无虞。天高皇帝远,朝廷又算个屁!&rdo;
卫大元见她要走,面色沈沈,&ldo;慢著,说完公事,却是要说私事。利益可以妥协,可是夫人的命,却是要偿。&rdo;
云英娇笑,&ldo;我乃阁主座下二弟子,你想杀我,还想卖个人情给师父,有这样的好事?&rdo;
卫大元惨笑道,&ldo;我必要你留下命来,大不了你死後,我命弟兄奉上我的人头亲自去莲华阁请罪。&rdo;他摆开阵势,一双掌心乌黑渐红,犹如燃著两团火焰。
方才轻易答允,也未尝没有考量,他这番举动,是报仇,也是试探。
他大吼一声冲过来,掌心所过之处,温度陡升,凶险无比。
云英初时麻痹,忽闪之间,衣带袍角也被他带成一片灰烬。眼见他双掌竟是向她肌肤而来,大为光火:要说她莲华阁的倾城法力,最不怕的便是阳家的内力了。
她运起功力,身姿便如同出水鱼儿,阴柔的可怕,眼见对方掌风袭来,常人不死也废,她不耐打下去,微微避开掌心,一手绕上对方手腕,竟不知怎样往後一滑,卫大元粗壮的手臂就哢哢响了几声,不再那般灵活。
这正是媸妍那招紫藤手,最为适合女子巧力对战鲁男子。
他右手受阻,若是不退,要被灭掉也只是须臾的事,可是他决心已下,左手拍向对方心口,竟是要玉石俱焚,宁可自己死也要拉下对方,这已脱离了试探的范围,是在赌他的命为夫人报仇了。
云英眉心一舒,随後整个人都如藤蔓一般舒展开去,竟从他腋下以刁钻的幅度闪开了去。
卫大元整个人都绝望了,岂料对方手掌停到他天灵盖上方,却并未动手。
他颓然道,&ldo;我技不如人,罢了,你杀了我,让我死了,去陪夫人吧……&rdo;
云英挑眉,&ldo;好,你就去陪她吧……&rdo;她捏住他脖颈一扭,卫大元头扭向一边,口角渗出血来,被她扔在美妇人旁边。
卫大元圆睁双眼,被哭嚎的弟兄一顿推搡,很快苏醒,自己将脱臼的下颌一扭,突然呵呵傻笑,掰开妇人的口,只见稀疏血迹都是从咬破的舌头流出来,这才为她扭好下颌,续了些真气,唤醒了她,&ldo;夫人,夫人!&rdo;
他脸色忽明忽暗,不顾众人还在惊愕之中,&ldo;那小妖女呢?&rdo;
空中似为了迎合他,传来破空广告之声,&ldo;奉劝尊夫人,以後自己男人惹了女人债,最好去打杀自己的男人,而不是难为女人。世间女子皆姐妹,我莲华阁欢迎加入……&rdo;声音飘渺,人已不见。
豔妇人悠悠醒转,&ldo;夫君……发生了什麽……?&rdo;
卫大元九尺男儿&ldo;哇&rdo;的大声哭出来,&ldo;夫人……我再也不玩女人了,夫人不要离开我……&rdo;
两人带著劫後余生的懵懂相拥,嘤嘤哭作一团。
远远的,云英揉了揉眼角,自嘲道,&ldo;今日孔雀又要怨我,广告又白打了。&rdo;
漕帮的事情则更是干脆利落些。
蒺藜现身漕帮,一言不发,已经连斩数十人。府内刚才歌舞升平的歌舞伎纷纷高声尖叫,四散奔逃,只剩下闻声而来的众男人合围女子在中间。
漕帮身处内陆,跟朝廷联系密切,定州有耿天赐一直向皇帝建议将盐铁统统收编,不吃江湖帮派那一套,他啃得动的,也就是云州州府了。
此前漕帮帮主程大少正宴请州府刘二公子看歌舞美人,只见一个紫衣女子杀将进来,面容清秀柔美,却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
&ldo;奉阁主令,漕帮彻底违背江湖原则,跟朝廷苟合,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rdo;
漕帮起先并不是严格的江湖帮派,只是利益所趋,後来做大了才拉帮结派搞搞垄断。
程大少变色微变,见那女子连斩数十人,他自问手下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可那女子连衣裙都没脏片段。
他识时务为俊杰,&ldo;恳请贵阁主宽宥些日子,我们从长计议。&rdo;
蒺藜紧紧盯著刘二,&ldo;除非你杀了他。否则我们没有谈的必要。&rdo;
程大少还在犹豫,刘二已经指著蒺藜阴晴不定,&ldo;是你这个贱人!你竟还没有死!&rdo;
蒺藜冷笑,&ldo;哦?刘二公子记起来什麽呢?是记得你怎样逼得我家破,还是记得怎样追杀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