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一年,她还是那个骄纵的侯府小姐,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在养父母越发冷漠忽视的态度下,她终究也是会成长的。
所以等到那个&ldo;喻芜&rdo;被找回来的时候,遇见的,就已经是一个沉稳、小心翼翼的女孩。
她真正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没办法和&ldo;喻芜&rdo;这个侯府真千金相争,所以一步步退让,一步步隐忍,生活的磨练让她从原本骄纵恣意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走一步算三步,永远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出错的惊弓之鸟。
或许在最后,旁人觉得她赢了,因为她站在了古代女人最高的位置上,可走到这一步花费了多少心血,又忍下了多少的委屈,也是无人得知的。
尤其记忆在&ldo;喻芜&rdo;死后就戛然而止,那个时候,身为中宫皇后的凌茁尚且没有孩子,可几个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被纳入宫中的妃子已经陆陆续续诞下皇嗣。
皇帝的爱重能够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但身为皇后无子有多么气虚,是外人能够体会到的。
凌茁之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是在深宫争斗中走到最后,变得面目全非,还是在各方势力的角斗中失败,成为史书上一笔带过的名字,谁也不清楚。
但不论是哪一种,或许她能够得到全天下最显赫的地位,她的心都是空虚的。
这是一个极度小心眼的姑娘,从小到大父母的偏宠让她连哥哥凌子怀都容不下,可就在十一岁那年,美梦醒了,她彻底失去了双亲。
最后&ldo;喻芜&rdo;的死亡更是给这段亲缘画上了一个句号,从此以后,凌茁再也没有爹,也再也没有娘了。
这一场悲剧,不仅仅只针对&ldo;喻芜&rdo;一人,甚至因为在外界的眼中凌茁是一个既得利益者,所以从来不会有人怜惜同情她,即便她再忍让,再委屈,也只被人当作是报应,是弥补。
在情感上,凌茁的创伤未必比&ldo;喻芜&rdo;来的小。
&ldo;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么想的吗?&rdo;
阿芜反问道,她看出了凌茁的色厉内荏,所谓的和二房勾结,恐怕都是这个小丫头想出来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的。
&ldo;你要清楚,这十一年,是你从我这里偷走的。&rdo;
阿芜皱着眉,甩开她揪着自己衣领的手。
她不恨眼前这个骄纵的小丫头,但对她的感官绝对也不会是喜欢,坏脾气的熊孩子绝对是不讨喜的,让人想要好好教育一下。
所以面对她的时候,阿芜不介意说一些重话,让她看清楚现实。
&ldo;小的时候,如果不是哥哥护着,我可能就被饿死了,三岁那年,那个女人借了一堆钱后上吊自尽,哥哥不得已卖身还债,你知道一个三岁孩子在那一年失去了所有亲人,不得不扛起照顾自己的重担的心情吗,你搞床软枕,日夜有人疼惜安慰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自己劈柴做饭,你嫌弃饭菜不合口味的时候,我不得不每天上山寻找草药,炮制后换取能够糊口的粮食……你拥有的一切物质幸福,原本都是属于我的。&rdo;
阿芜张开自己的手,十一岁的小姑娘的手指和手心遍布细密的伤痕,和衣袖处露出的那一小截细腻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ldo;所以我不欠你的,相反,你亏欠了我十一年。&rdo;
现在的凌茁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就听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换做任何一个暴脾气的人恐怕都想要揍她一顿。
比起现在的凌茁,记忆中那个隐忍的女孩反而更讨喜一些,毕竟那个女孩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间接从&ldo;喻芜&rdo;手中抢走了什么,对她愧疚又心虚,不像现在,依旧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叽叽咋咋吵的人脑袋疼。
&ldo;骗子,你就是一个骗子!&rdo;
看着阿芜手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以及手心处常年杵药留下的厚厚的茧子,就连凌茁院子里的粗扫丫鬟也没有这样历尽风霜的一双手,凌茁的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可这会儿她是谁啊,她是被宠爱了十一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侯府大小姐啊,怎么能够轻易接受一个人抢走自己的爹娘,占据自己的地位呢?
凌茁继续叫嚷着,底气却没有之前来的那么足了。
&ldo;哼!&rdo;
凌茁对上阿芜那双平静的眼睛,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她瞪了眼阿芜,然后放下一句狠话:&ldo;反正、反正我是不会把爹娘让给你的。&rdo;
说完,赶在那几个丫头追上来之前,凌茁远远跑开了。
&ldo;七小姐,是不是应该和大夫人说一声?&rdo;
阿芜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阿芜初到侯府,还没有培植自己的心腹,此刻她身边照顾的这些人都是范氏送到她身边的。
&ldo;不用了。&rdo;
阿芜摇了摇头。
那个丫鬟低头后退几步,真小姐还是心善了一些,不过作为范氏的丫鬟,有些事她却是不能瞒着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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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们说那假小姐和野丫头不欢而散了?&rdo;
邬氏听着眼线传来的消息,面上闪过喜色。
她是怎么说来的?这真假凤凰就不可能有和平共处的一天,这不就让她抓到机会了,此刻是凌茁心里最彷徨失措的时候,如果能够抓准机会说服她,让她站到她这边,趁着大房那对夫妇对她这个养女还有几分感情和信任的时候捅他们一刀,岂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