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越发偏移下落,燕时洵也只好暂时放弃,准备去找了向导之后再回来,看看那时候老婆婆有没有回来。
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忽然嗅到一缕血腥的气味。
冷冽的血腥气中带着一缕水汽的甘甜,纷纷绕绕的融化在空气中暗暗浮动。
如果不仔细去注意,很快就会错过它的存在。
燕时洵也只是嗅到了一瞬间,很快就失去了它的踪迹。
当他眼神一凛,迅速转身向周围警惕看去时,那缕血腥味道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逐渐被阴影侵袭的小木楼,就像是在黑暗中静静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想要将所有靠近的人都吞噬其中。
黑暗中和夹缝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像是老鼠从木板上跑过,也像是有人在踮着脚走路,但也可能不过是风声的错觉。
木头衣柜打开了一条缝,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阴冷的向外看去,冷冷注视生人。
床下伸出肿胀惨白的手,掀起垂下的床单,偷偷露出一只眼睛。
木质房梁上,浑身肿胀的人像是泡发了的白馒头,静静的看向下方。
燕时洵站在小木楼的门口,平静抬眸环视整个房间,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依旧是那个整齐摆满着生活用品,却偏偏有一丝诡异的老人的家。
燕时洵站立片刻,才漠然收回视线,转身向小楼外走去。
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掌紧握,修剪漂亮的指甲硬生生在手掌心划下印记,力道之大,几乎出现了血线。
他在心中拼命一遍遍默念,让自己记得现在所感受到的这份异常,绝对不可以忘记,要注意探查异常之后的真相。
但是随着他迈开脚步,那些记忆还是如潮水般悄然退去,想要抓却都从指缝漏出去,徒劳无功。
当燕时洵走到篱笆院门时,之前在小楼里的警惕已经彻底松懈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冬日咕嘟咕嘟煮热牛奶一般的幸福和放松,像是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人忧心,只想要不去管那些事情,就这样保持着大脑放空的状态。
但……不对!
这绝不是他的性格!
燕时洵的脚步轻轻在院门口站定,修长的身躯背对着小木楼,背影微僵,却看不出他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沿着木质楼梯滑下来的身躯拖拽了一路血痕,它本来想要从旁边的窗户滑进水里,却没料到那个生人竟然停留在了院子里,一时僵在楼梯上放轻了声音。
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用被泡得肿胀腐烂的眼球,空洞僵直的向小楼外看去。
一道道目光,无声落在燕时洵的后背上。
燕时洵能够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微弱刺痛。
他垂下眼,伸展开掌心,上面还残留着一道道半弯的指甲痕迹,最深处已经隐隐渗出血点。
燕时洵很确定,自己不是会自残的人,如果有什么是他想要改变的,那他也不会生闷气一般紧握拳头,而是果断出击。
那这血痕……
他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掌,重新将手掌心里的血痕收拢起来,让别人看不到这一点伤势。
然后他平静的推开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院子。
就在燕时洵踏出院门的一瞬间,一道身影猛然从窗户边垂了下来,绳子向下抻了抻,然后轻轻在原地晃荡。
一双畸形的腿,露在窗户边。
反穿着的鞋让人分不出哪边是正,哪边是后背。
但是沿着鞋面向上看去……垂脸向下的,赫然是老婆婆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