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子撇撇嘴,反问道:“没这事难道她就不想追杀你了?”
我无言以对,程公子淡然的表情忽然染上了一抹笑意,一只手搁在我腰上,凑近我,“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如何,我刚才好像听见某些人夸我在床上的表现……”
“你听错了。”我飞快地丢下这一句,掰开他的手,哧溜一下钻进自己的卧室里去,拿被子蒙住涨红的脸。
我以为程公子不会放弃这个逗弄我寻开心的好机会,然而那晚他并没有过来。我似乎隐隐听见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但最终还是没有过来。
那段时间我跟着程公子去参加了很多南都所谓的上流阶级的宴会,那些太太小姐们多数都对我颇为鄙夷。我在众人面前的身份的确属于那种不得见光的,可偏偏程公子非要让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开始我会对她们的一些冷嘲热讽感到不舒服,可久而久之,就像温水煮青蛙,慢慢的鄙夷也好,嘲讽也好,伤害也好,都慢慢变得无关痛痒起来,我可以对她们的所有态度付之一笑,转头就当做耳边风丢在一边。
但程公子的订婚宴,我却多少感到为难。平时程公子带我去哪里我不在乎,可是有徐夙颜在的场合,我终归还是有些碍眼的,能不去也就不去了。
程公子说,你得去。
我反问:“我是什么身份?”
“身份?整个南都都知道你孟遥是我的红颜知己,还能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他的意思,即使他和徐夙颜复婚,我这个红颜知己也不是生活在暗处无足重轻的小人物。但我一想到他们将会像一对璧人一样站在灯光的焦点里,而我只能默默地在角落里接受众人各异的目光,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但程公子的意思从来容不得我违拗,我只好打扮得光鲜亮丽,穿上一件玫红色的手工刺绣玫瑰锦衣,怀着即将上战场的心情,挽住了程公子的手跟了过去。
走到路上我才觉得我身上这件战袍有点太显眼了,有喧宾夺主之嫌。不用说,这也是程公子故意的。我伸手捅了捅程公子的腰窝,“喂,你是不是觉得有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特别爽?”
程公子绷着脸瞥了我一眼:“我有这么无聊?”
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有。”
这可是程公子自己的订婚宴,作为正主儿,他居然来得比宾客还晚。不用说,一进门,徐家老爷子的脸就已经拉得比茄子还长,而当他看见臂弯里还拖着一个我的时候,表情更是精彩得难以形容。
我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连忙笑吟吟地凑上去打招呼,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老爷子”,他抽着烟袋闷声不搭理我。这时候徐夙颜迎出来,看见我,像动物护食一样把程公子拽过去,一脸的亲热,声音甜腻得能掐出油来:“老公,怎么才来?人家都等你好久了,快来帮人家看看晚宴的菜单……”
这种场合下程公子若是拒绝,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我很知趣地找了个借口:“我去外头透透气。”
这一透气,想必今晚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自己消磨时间。我走出去,寻了一个角落默默地喝果汁。
我坐了一会儿,远远地看着程公子和徐夙颜两个人手挽着手招呼宾客,一派和和睦睦的样子,我只能低头装空气。这时一袭笔挺的西装走到我面前,我抬起头,见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朝我举了举。
他身上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阿玛尼西装,皮肤白皙,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我举了举手里的石榴汁,朝他笑了笑。
他说,你是孟遥吧。
他问我,你认得文佩么?
文佩?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换了话题,说道:“夙颜和程公子的订婚宴,你居然也会来,真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