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胎算来是进京之后不久怀上的,太医估计在三月下旬,按照怀胎十月来算,若能怀满就该一二月生。
钱玉嫃就是冷天生的,她想起来娘以前说过,哪怕她当初挺乖,家里都不完全放心,每天十二个时辰随时有人守着,就怕她动一动手脚让被窝里进了冷风。
那还是在蓉城,京里的冬天连湖面都能结出坚冰,钱玉嫃不敢想象那该有多冷。
哪怕万嬷嬷说燕王府有用不完的银霜炭,火炕能烧过整个冬,钱玉嫃还是有些担心。万嬷嬷见过不少怀孕的女人,知道怀上以后她们戒备心会增强,还会生出很多奇奇怪怪的担心,她劝道:&ldo;王府很多年没有孩子出生了,您这一胎王爷肯定重视,会把各方面都安排好,不必过分担心。&rdo;
&ldo;生的是儿子我一点儿不担心,只怕是姑娘……&rdo;要是上面的不喜欢姑娘,伺候的人也可能会怠慢她。
&ldo;您想想,当初府上一个儿子也没有,王爷也没亏待过三位郡主,该给的都给她们了。您还这么年轻,嫁给世子爷尚不满一年,王爷不会给您那么大压力。&rdo;
钱玉嫃这才松了口气:&ldo;真像嬷嬷说的那样就太好了。&rdo;
钱玉嫃本来是个好面子还有点娇气的人,要当娘了她变了很多,如今她都不介意自己挨几句说,只怕委屈了肚里这个。
万嬷嬷第一次开解取得圆满成功的时候,谢士洲得到一天的休息时间,可以回来看看他爹和媳妇儿。
爹那张脸,没啥好看的,他直接回了自个儿的院落。
谢士洲回来是傍晚时分,他可以在府里歇一夜,明天这个时候回去军营。本来兴冲冲回来看媳妇儿,结果只看见端着点心碟子往外走的青竹,青竹见着自家姑爷也是一愣:&ldo;不是说明天休息?您怎么提前回来了?&rdo;
谢士洲不答反问:&ldo;嫃嫃人呢?在休息还是咋的?&rdo;
&ldo;姑娘嫌房里闷,看这会儿不太热了说去园子里走走。您别担心,白梅跟万嬷嬷一左一右跟着呢。&rdo;
谢士洲想去找人,让青竹喊住:&ldo;您要不先沐浴收拾?姑娘自从怀上以后,心思较从前细腻很多,看您这样,她恐怕又要心疼。&rdo;
军营里面吃穿都不讲究,连洗澡也没有烧热水来慢慢泡的,都是用凉水简单冲一冲,燕王是为了锻炼他才将人送去,自然没给太多特权,有些知道他是燕王世子是会行点方便,即便如此,那日子比起在王府里头也太差了。
他在府上睡的是太后赏下来的象牙席,这个谢士洲在蓉城的时候都没听过,据说是南边小国给朝廷献的贡品,这席子睡上去天然就很凉爽,夜里根本用不着冰,是以非常珍贵。听王爷爹说就连宫里都没几张,太后这张是她在寿典上收的贺礼,以前有人去讨过,她都没给。
在府上睡象牙席,进了军营只得一床普通的竹凉席,这在军营里都称得上是待遇好的。
他在那边待了还没十天,天天晒着太阳操练,小白脸都要白不起来了。就哪怕听青竹劝,去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裳收拾好了再出来……还是把听到动静回来的钱玉嫃心疼坏了。
钱玉嫃走到她跟前去,摸摸他脸:&ldo;黑了,也瘦了。&rdo;
&ldo;进了军营就没有白生生的,我大男人一个,晒黑点也没什么。&rdo;谢士洲轮廓好,皮肤白的时候看着风流倜傥一公子哥,晒黑点也不难看,瞧着英姿飒爽的。他故意耍宝,想逗钱玉嫃,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钱玉嫃手还没放下,顺势揪他一把:&ldo;你们天天抵着这么毒的日头操练,晒伤了怎么说?还有,你稍微黑点我看还行,可别晒成炭了。&rdo;
说着她就要使人去太医院,讨药膏来。
防晒伤防晒黑的药膏都有,不指望能完全防住,抹了总比不抹强。
王府管家往太医院去了,钱玉嫃才问他在军营里都做些什么?为啥不让回府住?军营里多苦。
谢士洲一边催促他们去后厨看看,晚膳好了没有,一边回她:&ldo;我爹送我去那边就是吃苦去的,哪会放我天天回家?你也别担心,那是京里的驻军军营,安全得很,日常就是各种操练。&rdo;
&ldo;那你大概要在那边待多久?&rdo;
&ldo;一年两年都有可能,要看他怎么想。我估计他还不知道我能干啥,在琢磨呢。&rdo;
经过那么多事,钱玉嫃不可能拦着不让相公上进的,她心里是有些不舍,也觉得如今相处时间太短暂了,可想到只要熬过这两年,等他调去其他地方总能天天回来,这么想着心里还是热乎的。
而且,要是相公天天在家,她怀着身孕不能行房,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提起纳妾的事?
因为钱老爷就没纳妾,钱玉嫃受爹娘影响,对这事有些抵触。
现在这样谢士洲都没几个时候在府上,回来关心媳妇儿跟老爹还来不及,这事自然不可能提,如此看来倒是幸事。
跟钱玉嫃一起用的晚膳,吃好以后听说王爷爹回府来,他又过去了趟,回来便歇下了。
次日谢士洲找王太医问他媳妇儿这一旬咋样,得到的说法是一切都好。
谢士洲看王太医有些犹豫,让他有话就说。
王太医想想,请他走了两步,到没人的地方才说:&ldo;因为世子妃的口味问题,外面不是有人说她这胎怀的女儿,我们太医院有个表,是前人留下来,靠怀上的月份和孕妇的年岁来算男女,以前也算过很多,有七八成准,我拿那个给世子妃算了,也说是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