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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在沙发上坐下，王老师倒了杯水给千夜，&ldo;谢谢王老师。&rdo;王老师是张老师的爱人，也是教书育人一辈子，他们的孩子和千夜差不多大，现在应该在美国读书。

&ldo;沐尹，这些年去了哪里，你父母发生了那种事，你也找不到，都是邻居，我们可以帮你啊。&rdo;张老师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孩子，邻居们对沐尹家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父母出了车祸，她一个人跑到上海工作赚取医药费。

&ldo;谢谢，现在已经没事了。&rdo;对着长辈的慈爱，千夜突然有些不习惯了，一个人在外久了，便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了。

张老师有些不好的预感，&ldo;是不是你妈妈出了什么事?&rdo;当时去看过她妈妈，之后她妈妈转院了，也没有见过沐尹，失去了联系，想去看一眼，也难。

千夜不得不惊叹于她的敏锐，&ldo;妈妈没事，让您费心了。&rdo;何苦把自己家的不幸麻烦到别人身上。

&ldo;沐尹啊。&rdo;一旁的王老师突然开口，沧桑的脸上满是心疼，&ldo;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老庄是我大半辈子的老朋友，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没能帮上忙，孩子，有事情别自己扛着，我们还在呢。&rdo;

千夜突然有些想哭，鼻子酸酸的，&ldo;我知道了。&rdo;这么多年一个人撑着伤痕累累的家，她真的有些累了。

&ldo;这几天去看看你爸爸吧，他如果知道你来了，泉下有知，也老怀安慰了。&rdo;

&ldo;好。&rdo;

一时之间竟是无语了，太多年没见，有些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ldo;挺晚了，两位老师明天还有课，早点休息吧。&rdo;千夜起身告辞。

&ldo;好，你也早点休息。&rdo;二老把千夜送到门口。

王老师拉着千夜的手，&ldo;孩子，有事情别一个人扛着，我和你爸一辈子的朋友，他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rdo;

&ldo;嗯，我知道。&rdo;千夜有些感激，父亲一辈子为人耿直，一心专研学术，对朋友没有太深的友谊，最好的应该就是这位王老师了。&ldo;那你们早点休息吧。&rdo;只是，在他们面前她会自惭形愧，因为现在的她，太脏，怕玷污了这个圣洁的莘莘学子的殿堂。

回到自己的家里，房子里染上了厚厚一层的灰，千夜看着这间房子，即使当年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卖掉，她这辈子最愉快的记忆在这里，因为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家，而父母操劳一辈子的痕迹都在这里。

家里的热水管道已经很多年没有用了，打开的时候会流出一层层厚厚的黄色锈水，多年没用的管道已经坏了，她只能简单的洗个冷水，把床铺了一下，从拿出柜子里放了几年有浓厚的木屑味的被子，简单的铺了一下，蜷着身子就睡了。

半夜，是被冷醒的，被子藏在柜子里面太久，散发着重重的潮气，她记得以前每到夏天，妈妈把这些被子拿到太阳底下去晒，然后每一次再睡的时候，都会闻到暖暖的，太阳的味道，不像现在，潮湿阴冷，将就着把身子蜷成最小，强迫着自己进入梦乡。

第二天千夜起得很早，早早到了医院，拿出银行卡交了这一次手续的费用，住院费还有药费，这些年辛苦存下来的一点钱就这样用完了，钱啊，是个好东西，她一次又一次深有体会。

到办公室找到妈妈的主治医生，和他聊聊妈妈的情况，陈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儒雅，带着一副黑边的眼镜，显得斯文和平易近人。

&ldo;陈医生，早。&rdo;

&ldo;庄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rdo;显然，千夜算是常客。

&ldo;昨晚刚到，您下班了，就没有打扰。&rdo;

&ldo;坐吧。&rdo;

&ldo;我想问问我妈妈的情况。&rdo;

陈医生叹了一口气，&ldo;前几天查到尹女士脑子里出现了积水情况，后来做了紧急的开颅手术，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放心。&rdo;陈医生简单的把情况说给千夜听。

&ldo;会不会复发?&rdo;

&ldo;不一定，植物人，身体已经死亡，只是大脑还有活动，但是，尹女士的身体机能却在一天天下降。&rdo;

千夜放在下面的手紧握成拳。

&ldo;好的，我知道了，辛苦您要照顾我母亲了。&rdo;

&ldo;庄小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rdo;陈医生欲言又止。

&ldo;请说。&rdo;

&ldo;其实，尹女士的情况医学案例很多，因为车祸而造成身体机能退化的比比皆是，成功的案例微乎其微，更何况以尹女士的年纪，可能性很低，你，有没有想过放弃。&rdo;陈医生只是以一个医生的立场陈诉一个事情，毕竟，植物人这种砸钱又砸时间的病例，他只是为了病人好，更何况他大概知道千夜的处境似乎并不好。

千夜沉吟了一会，&ldo;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陈医生，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我能做的只有撑到最后一刻而已。&rdo;

听到千夜这样说，陈医生有些自惭形愧，病人家属都没有放弃，他一个医生却先放弃了，&ldo;好，我会尽力。&rdo;

&ldo;多谢。&rdo;

从陈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千夜渐渐松开紧握的拳头，妈妈的情况原来已经这么差了，是的，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坚持了，妈妈都没有放弃，她还不能放弃，平稳了呼吸，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