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芸要即时出来做事养家。
纯美术,怎么派用场?
虽然已经找到教席,一个月统共几千块,不知拿来穿好还是吃好,绝对不够两母女开销。
知芸暗暗想办法。
她遗传了母亲坚毅的性格,决定抗战到底。
把在学校里画的作品,拍了彩色照片,逐间画廊去奔走,早出晚归,累得贼死,一点结果也没有。
母亲坐在祖传红木交椅上抽香烟,看到知芸那失意落魄的样子,不禁笑说:“我还有些私己可以变卖,别慌。”
知芸一听这话,倒抽一日冷气,时光倒流了一百年?她成了变卖祖业的不肖子。
况且,有什么可卖?
厅堂里几件家具又不成套,不然整齐的木器也还值个价钱,还有,母亲几套钻饰都是旧石头,现今的切割法也不一样了,首饰店看不上眼。
知芸没精打彩的问:“卖什么?”
“字画。”
“妈,人人家里有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难道都是真迹?”
“这些都是好的,我等闲还不肯拿出来。”
“自然,买的时候,张张千真万确。”知芸笑。
过两天,她还是带着画,跑到一家相熟的古玩店去兜售。
回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文钱收入也没有,净蹭在家中吃,知芸觉得自卑。
店东向她指明哪张真哪张伪,她都听不进去,低着头看自己的手心。
“一整捆同你要了也罢。”店主非常慷慨。
知芸刚想说好,身边传来笑声:“然则,老板未免委曲了这位小姐,通才一整套六把扇子,就有商榷余地。”
知芸抬头,看到说话者是个中年男子。
店东讶异,下不了台,便笑道:“这位先生,假使你看中这批东西,你同刘小姐让好了,我可以割爱。”
知芸怪陌生人多事,坏了一笔生意,谁知他潇洒的说:“好的,我同刘小姐交割。”
知芸睁大眼睛。
中年人说:“请跟我来,刘小姐。”
知芸不愿跟他走,但店主已经恼怒,他俩势不能借人家地方谈生意,只得尾随他身后离开。
他笑笑,“放心,我不是坏人。”
知芸暗暗叹口气,到了这种地步,也顾不得那么多。
“我的写字楼就在附近。”
是幢商业大厦的三楼。
看陈设就知道也是间古玩字画店,只是规模比刚才那家不知大多少倍。
“敝姓冯。”他给知芸一张名片。
上面写着冯季渝三个字。
知芸接过工友斟上的香茗。
“这些字画,”他指一指知芸的东西,“我先给你一张收条,派专人鉴定了,才同你议价钱。”
知芸实难开口,又不得不说:“我手头很紧。”
冯季渝一怔,立刻说:“我先叫人做张本票上来。”
知芸松一口气,静静的坐着。
过一会见,她忍不住,说:“你一定奇怪,是什么样的人,变卖祖先的收藏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