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心不再说话,她也满怀心事。
李先生低着头继续填写表格,头发已经斑白,多年来坐着改卷子,背脊也有点佝偻,笑心看在眼中,不禁恻然。
李太太叫女儿:“我给你做了一碗面。”
笑心坐在厨房小模子上吃面。
她母亲叹口气:“你表哥吴作鑫医科毕业了,已在政府医院实习,大伯伯下周末请客吃饭,叫我们早点去,都不知该送何等样的礼。”
笑心挤出一个笑话:“大家扮病人出现一定最受欢迎。”
“姑妈说大家夹份子买只金表最好。”
笑心终于忍不住厌恶地说:“他医科毕业关我们什么事,要我们花冤枉钱。”
李太太不语,隔一会儿反问女儿:“到底这世界是人先势利呢,还是社会先势利?”
笑心低首沉吟,她第一次考虑返校重读会考班。
李太太又问:“我们是该顺着这势利风变本加厉精益求精呢,抑或背道而驰孤立自己?”可是,她的声音已经轻不可闻。狩猎马思融夫妇今晚招待的客人是江氏伉俪。
江日长是都会里新贵之二平地一声雷那样冒了起来,人们都认为年轻的他庞大财产来历不明,可是又不得不势利地抬捧着他,更显得他身分神秘。
马思融刚相反,家世显赫,一直可以追溯到三代以上,虽然在那个时候,生意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土农工商,只不过摆在末位。
马氏几乎与江日长一见如故,江君英俊潇洒,为人又十分谦和,正在寻找投资项目,与马思融一谈即合,另外还有一个理由,马思融几乎不好意思说出来,那是江日长那美丽的妻子,实在使他好感。
江太太叶如茵比城中任何名媛更美更有修养,与她相处,如沐春风,不止是马氏一家愿意亲近她,据马太太说,最多在一个月内,叶如茵试过参加四十多个晚宴,最近实在累了,才推掉部分约会。
今晚,只是两家人在马宅吃晚饭,厨子做了清淡可口的家常小菜,宾主谈得及其高兴。
江太太叶如茵坐在柔和的灯光下,美丽精致的脸仿佛散发出淡淡荧光。
马太太不由得赞道:“如茵你皮肤真好,不知如何保养。”
叶如茵笑不可仰,“睡眠充足,多做运动,不知你信不信。”
忽然之间男女们的话题转到运动上去,马思融说:“我不大喜欢慢条斯理的运动,两个儿子像我,他们在加拿大喜打冰曲棍球。”
江日长加一句:“马球也尚可,同时可训练骑术。”
马思融的兴趣来了,“日长兄,不知你认为什么是最刺激的运动?”
江日长毫不犹疑地道:“狩猎。”
马思融啊地一声,像是深得吾心的样子,“日长兄,希望你不是指英式追狐狸那种象征式狩猎。”
“当然不,”江日长笑,“我指到非洲大陆狩猎野生动物。”
这时,江太太叶如茵忽然轻轻咳嗽一声,像是提醒丈夫不要说得太多。
马思融哈哈笑起来,“明人眼前不打暗话,请江兄来看我的藏品。”
他领江氏夫妇走到大宅二楼,推开两道门,开亮了灯,客人看到四面墙壁挂满林林总总动物头部标本。
江日长颇为动容,“马兄,没想到你是猎户。”
“家父与我都喜欢狩猎,这里大部分是他的战利品,实不相瞒,此刻参加狩猎已属违法。”
江日长说得十分含蓄,“可是从前称黄金海岸与象牙海岸的几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