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绍的声音低下去,“我父母始终不原谅接受自桐,一直以来,只得我与她相依为命,直至你加人我们家庭。”
丘灵点点头。
“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不会耻笑我们吧。”
丘灵答:“我也是社会的畸胎。”
蒋子绍侧着头,“是命运出了什么差地,令到我们有异于平常人?”
丘灵想到贾品庄,她叹息了。
“假使我能早生十年,她这半生就不会如此苦楚。”
丘灵忽然说:“你早生那么多,又怎么碰得见她?”
蒋子绍有顿悟:“我明白了。”
到底年轻,丘灵渐渐渴睡,在沙发上盹着。
第二天清早,由伊分把她叫醒。
“睡公主,蒋先生已到医院去了,叫你如常上学。”
丘灵说:“我要管店,暂时停课,你代我告假。”
“这不大好吧。”
丘灵心平气和,“这种时候,家里最需要收人。”
伊分只得点头,“我把笔记多抄一份给你。”
蒋太太一星期后回到家中,行动不便,但是精神却不错,已经捱过那么多打击,把她磨练得忍耐坚强,这点值得丘灵学习,她暗暗佩服。
她惊异,“嘎,这些日子谁在管店?”
蒋子绍茫然抬头,“我以为一直歇业。”
丘灵笑答:“伊分帮我很多。”
“甚么,”蒋子绍这才说:“你一直独自打理小店?”
蒋太太笑:“子绍你真糊涂。”
蒋子绍急道:“丘灵,快回学校,无论如何不可耽搁功课。”
蒋太太忽然凝视他,“子绍,是我误了你的学业。”
“没有,没有。”说着,他鼻子发酸,双眼红了。
这一切都看在丘灵眼中,原来说不后悔,仍有踌躇,不是为自身不值,而是深疚误了对方,这样相爱,已经足够弥补一切。
在该刹那,当中的二十年仿佛没有经过,他俩紧紧拥抱,好像她还是廿四岁的女教师,他是那个十五岁的初中生。
丘灵为他们轻轻落泪。
接着的一段日子,他俩形影不离,蒋子绍全力投人照顾妻子,无微不至,一句怨言也无。
麦冲太太一日感慨地说:“倘若我丈夫爱我有一半那么好,我死亦瞑目。”
大概大部份妇女息劳归主的时限未至,所以她们的艮人都不似蒋子绍。
店里一切,就完全交给丘灵。
不知怎地,环境造人,丘灵把功课与工作像耍杂技的高手似,做得非常妥当,幸亏如此,生意收人不比从前差,生活不成问题。
一日,合该有事,有两个骑机车的年轻白种男子进店来买了日用品及食物,四周打量,只见丘灵一人,该付钱时反而对丘灵说:“把收银机打开,将全部现钱放人纸袋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