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灵静静走进客厅,鼻端好家仍嗅到煤气味。
她坐下来,“不,还有许多事不懂。”
“那么,”冯太太说:“让我为你解答。”
丘灵问:“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冯学谷答:“那日在演讲厅一见面,我就知道你是谁,我同安妮说:她来了,她找上门来了”。”
冯太太说:“他说,你长得与你母亲一模一样。
丘灵问:“你知道我存在?”
冯学谷答:“我曾尽力争取你的抚养权。”
丘灵迷茫,她原来以为他错,他无情,他可耻。
“但是有人不愿交出你,藉此,换取生活费用。”
丘灵发怔。
“然后,五年前,你宣告失踪,我曾委托私家侦探寻访你的下落。”
冯太太说:“我去把侦探的报告拿来给丘灵看。”
丘灵用手按着胸口,“你曾经寻访我?”
“是。”
冯太太取来成叠证据。
丘灵问:“你是怎样认识我母亲?”
冯学谷轻轻说:“我家一早移民英国,家父是一名律师,专替华人打官司,十分赚钱,悉心栽培我脱离唐人街。”
冯太太这时斟出雪梨酒,缓缓喝下。
“在大学里,我认识了安妮,她有名衔,但没有妆奁,说出来你不会相信,她们母女连内衣都要fèng补,父亲鼓励我们来往,大力支持,我俩翌年结婚,搬进庄园。”
冯太太又斟出一杯酒喝尽。
“开头还好,渐渐安妮断了六亲,又未能真正融入冯家。”
丘灵忍不住说:“自给自足,何必理会别人。”
冯学谷凝视她,“这是新一代的勇气,伊利莎伯与夏绿蒂出生后,我们更加孤立。”
“为什么?”
“混血儿在所谓上流社会无所适从,毫无前途。”
“那么,到美加生活,那里可凭真本领打天下。”
冯太太笑了。
丘灵看着她。
她轻轻说:“到了美加,我岂不是成为一名普通洋妇,冯父不答应,他要我们留在这里。”
丘灵怔住,那么多枷锁。
“接着,我到东南亚讲学。”
“你认识了丘雯岚。”
冯学谷点头。
客厅里一片寂静。
接着,冯学谷出示一张照片,“她是那么美丽开朗,而且,是自己人。”
照片里年轻的冯学谷叫丘灵呵地一声,花衬衫,会笑的眼睛,同现在的他判若二人。
“我对外国生活实在厌倦了:有名无实的女勋爵、虚假的学术界、苛求的父亲:….我想逃避。”
这都是四分之一世纪前的事了。
“我不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