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已经非常喜欢老李这个人:敏捷、聪明,却不外露,又不爱说话。
“姜姑娘,让我再介绍自己一次:我是林无迈。”
她伸出手来与我一握,“我调查了,你是妇产科医官。”当然,否则她也不会随便上我的车子。
我说,“相信你明白,姜姑娘,银女跟先夫有点瓜葛。”
“以她的本性,她会不停地来要钱。”
我问:“应付银女,我应当怎么样?”
“丝毫没有办法。环境与血液都丝毫没有给她任何超生的机会,还有她那四个妹妹,将来她会依着她们母亲的老路走,直至灭亡。”姜姑娘很激动。
“那真没想到,”我轻轻说。“那么美,那么年轻。”
姜姑娘说:“你本人也很美很年轻呀。”
我胀红脸,讪讪的。
姜姑娘回答说:“九姑两年前还要好看,那时她还没有得病。”
可以想象得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一个接着一个。
我说:“姜姑娘,我想同你吃一杯茶,你肯赏脸吗?”
“有事同我说?”她很懂事。
我点点头。
才二十多岁的人已经这样成熟稳定,姜姑娘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个女子,将来谁娶了她,是真有福气的。
“陈太太,你的身份也很神秘,如果你不介意我多嘴——这真是职业病,对于人家的处境,我总是来不及的发表意见——假使银女只是你丈夫生前的女朋友,你就不必追究太多。”
“我认为人类的智慧,你应当知道,开始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姜姑娘说。
我说:“我也知道。”
“你当然知道,我有这个信心。”
“一杯咖啡?”我再试探地问。
她微笑,“我的职业令我认识很多不同的人。”
司机把我们载到咖啡座,面对整个香港,蔚蓝的天空澄得很,完全是小学生作文的好题材。两个世界,完全是两个世界。我想,这样的阳光生生世世照不到九姑的一家,我低下头转着咖啡杯子。
姜姑娘耐心地等待我开口。
我终于说:“姜姑娘,实不相瞒,银女此刻在我家中。”
她睁大眼睛,一脸的不置信。
“她住在我家,已有十来日了。”
“是她自愿的?”
我点点头,“我不致于会愚蠢得拘禁未成年少女。是,是她自愿的,难就难在这里,假使她要拉开门走,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姜姑娘略为不安,“以银女的为人,她随时可以咬你一口,告诬你。”
“那我倒不怕,”我说“我有证人,现在我家里有全职女佣,她可以告诉每一个人,大门并没有上锁。”
“为什么,陈太太?”
“为了很复杂的理由。”
“陈太太,我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是为了什么。”
“我有律师会随时忠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