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很愤慨地说:“要是那天有人送你回家——!”
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用在我这里的时间与心思可以看得出来的,这不是账单可以解决的问题。
复查时医生同我说:“没事了,少吃容易发的食物……”
我笑:“连你都这么说,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
他尴尬地笑,“无迈,我们几时聚一聚?”
“过了秋天我就有空。”
“这一阵你告了假,在家做什么?以前你是最空闲的,无论那个朋友要帮忙,你总是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
我笑一笑,不回答。
“可是在走蜜运?季大夫好吗?”
我讶异,看样子他们全晓得,其实我与季康之间什么都没有。
找房子之前我严肃地与银女摊牌。
“如果你不能保守秘密,就不必搬地方。”我停一停,“什么人都不能告诉,为了你好,也为我好,至多再过一百天,你便是自由身,爱跟谁就跟谁。”
“我绝不说出来。”
“我相信你,你别再次令我失望。”
我去找大小差不多的公寓,找到离岛很理想的尺寸,间隔也好,背山面海,没有陆路交通,是个静养的好地方。
老李说:“生养时会不会不方便?”
我说:“不会,乘船出来只要二十分钟,况且我是妇产科医生,在家接生难不倒我。”
他拍一拍头,“我老是不记得你是医生。”
“由此可知,我一权威都没有。”我微笑。
经纪说:“租与买都可以,业主想脱手。”
“我们只想租。”
“很便宜,”经纪说:“而且不用装修,根本一切都是全新的,一只皮夹几件衣裳便可以进来住。”
“是一座别墅吧?”
“恐怕是。”经纪说。
家具主色是贝壳色,衬着米白色的墙壁。
银女一定会很喜欢,她挑衣服,都多数挑粉红色。
我已决定租下来。
“由我代表业主发租约即可。”经纪说。
老李说:“不是不相信你,手续还是辨清楚的好,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希望与业主见一见面。”
经纪耸一耸肩,“只不知她在不在香港。”
“你随时通知我们好了。”老李说。
在渡轮上老李说象我这样的人,一离开医院就会被人欺侮,事事吃亏。
我一笑置之,我哪里就有这样天真无邪。只希望在这座宁静的小房里度过这段日子,大家松口气。
银女自医务处回来,一切检查报告正常,我放下心来。
胎儿已会蠕动,隐隐有手足在腹内撑动。
我一边触摸,一边微笑,小家伙健康活泼,不知长相如何,躺在胞胎中靠母体的养料供给为生,一条脐带是生命线,活得似太空人。
银女苦涩地说:“没有父亲的孩子,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