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第12节 普克没有想到那个怪里怪气唱《十个男人九个傻》的项兰,会唱这样一首充满无限惆怅的歌。而且她的歌声优雅、含蓄,透着隐隐的悲伤和凄凉,竟将这首词的意境诠释得如此到位。
普克忽然想起初次见到米朵时,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段谈话。米朵说她刚开始学医的时候,觉得人的身体结构那么纷繁复杂,简直像另一个世界。而她后来遇到的种种事情,又让她觉得,生理世界的复杂还有极限,而心理世界的复杂,却是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
在项兰的歌声里,普克思绪如同海潮一般翻涌不息。他想,看上去简单任性的项兰,歌声里的那种仅靠模仿绝对无法得到的苍凉感,究竟来自于怎样一个复杂的心理世界呢?
项兰唱罢,酒吧里响起了一片掌声,项兰淡淡说声“谢谢”,点点头便退回后台,另一名歌手接着上台演唱。
过了一会儿,项兰回到普克和项青身边,身上的演出服又换成了来时穿的衣服。
普克真诚地对项兰说:“没想到你唱得这么好。”
项兰一下台,又和平常一样随便了,笑着说:“早就知道,我唱那首《十个男人九个傻》会给你什么感觉,今天就是要扭转你的印象。”说罢,跟项青换了一个位置,站到普克身边,冲着舞台方向扬扬下巴,“哎,你看弹吉他的那人,怎么样?”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留着小平头,宽宽的肩,长长的腿,脸庞颇英俊,熟练而轻松自如地弹着吉他,时而低头,时而抬头,眼睛没有固定地看着什么地方,但目光里有一种专注,像是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脸上若有若无地流露出一丝感伤。
普克认真看了看,说:“嗯,很英俊,气质也特别。”
项兰笑了,像是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算你公平,他……”说了一半又不说了,抿着嘴无声地笑。
普克问:“你看到阿强了么?”
项兰说:“我刚才就是去后台找他,他们说阿强今天打电话来,他有点事儿要办,可能得稍晚些才能来,但今晚肯定来,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
三个人找了张台子坐下,有服务生过来问他们要什么饮料。
项兰抢着说:“要一扎生啤。”
项青马上说:“不行,今天你不能喝酒。”她转头对服务生吩咐道,“给我们两瓶杏仁露,一瓶热一下。”又问普克,“你喜欢喝什么?”
普克说:“随便。来罐可乐好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项兰突然冲一个小伙子招招手,那个小伙子便走了过来。
项兰为大家互相介绍:“这是阿强,这是我姐项青,这是我姐的朋友普克。”
阿强留着长发,额前一小撮儿染成黄色,他客气地跟项青和普克打了个招呼。项兰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普克看到阿强皱着眉头好像在回忆,然后又和项兰说了几句什么,就转身离开到后台去了。
项兰走回来说:“阿强说,那栋楼的位置他倒是记得,让他说是多少号他可说不清。他现在要演出,等演出完,他可以带我们一起去。”
普克点点头。
项青问:“阿兰,阿强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又问这件事儿?”
项兰惊讶地说:“咦,你怎么知道的?他问了,我说反正有事儿,你别问那么多,只管告诉我就行了。”
项青有点担忧地说:“当心点儿,还是别让他知道原因的好,省得……”
项兰说:“这我知道,没跟他讲那么多,还让他别告诉别人,放心吧。”
三人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乐队演出结束了,阿强和那个弹吉他的小伙子一起走到普克他们这张台子前。
项兰马上高兴起来,站起来拉住小伙子的手,笑着说:“肖岩,我姐在这儿,还有她的朋友普克。”
肖岩微笑着对项青和普克点点头,只说了句“你好”,便很自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了项兰的肩膀,温柔地问项兰:“昨晚怎么没来?也不打个电话,害我们临时找人。”
项兰看了项青一眼:“家里有点儿事,忘了打电话了。”
肖岩像是忘记旁边有人似的,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在项兰眼睛周围抹了一下,低低地说:“眼圈那么黑,没睡好啊?”
项兰在项青和普克面前,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露出既幸福又腼腆的表情,小声说:“没事儿,想你呗。”
阿强笑着说:“得了得了,别在我们面前肉麻了。”他看着项青,“咱们现在就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