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此,对于别人而言的小事,现在成了他的大问题。
早知道最终总要跟水妖打一场,当初就不要跑这么远啦。
因为激战消耗了大量体力,此刻胃部已经感到了空虚的饥饿,艾瑞克挑剔地看了眼身旁树根下冒出的小蘑菇,他认识这种物种,无毒,可以用来果腹,但他大少爷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劣质的食物?
再看看他现在的仪表,被水妖淋湿的头发和衣衫已经干爽了,因为本身材料好,现在看起来还是翩翩贵公子,他可是海因涅家族的人,将来甚至有可能继承家族的,怎么可能狼狈地蹲在地上生啃蘑菇?
还带点儿幼稚的贵族式的骄傲,少年一扬下巴,抬脚踩过娇嫩的蘑菇,大步朝前走去。
一小时后,一无所获。
三小时后,同上。
六小时后,依旧如此。
一整夜过后,饿得双腿发软的艾瑞克终于开始想念起最初发现的蘑菇,但现在他是不可能去吃回头蘑的,更何况他现在就算想吃,也已经找不到当初的蘑菇,眼前入目所见的,是青翠的枝叶和嫩草。
无毒。
假如吃树叶和草,也许能延长生存的时间,但艾瑞克现在的自尊绝不容许他向这些东西低头,他抿着嘴唇,又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皱褶,继续寻找可能到死都找不到的归路。
3.请借我尾巴一用
拥有优美线条的银色巨龙飞过天空,她收拢巨大的羽翼,轻轻地落在俊美的少年身前,巨龙身上散发出可怕的威势,在这威势的压迫下,周围的生物都伏低了身体,但少年却依旧笔直站立着,身体如同一柄锐利的剑。
——这是外界的传说,对于艾瑞克与银龙塔希妮雅的初次见面,所做出的美化想像,后来,每当艾瑞克听到时,都非常想找塔希妮雅说笑一番,可是那个时候,银色永恒的光辉已经永远消逝。
当然,具体怎么回事,艾瑞克自己是死也不会主动去澄清的,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真实的情形是:银龙塔希妮雅飞跃山岭,在半山腰上找了个空地停落下来,她的身躯虽然庞大,却充满了优美华丽的线条与色泽,忽然,她感觉尾巴尖上好像有点儿痒,扭过头一看,却发现她漂亮的尾巴上挂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金发少年,正神志不清地抱着她的尾巴用力地咬。
艾瑞克梦见了食物,很多的食物。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中,他身上穿着华丽的黑色礼服,风度翩翩地站在餐桌边,但让他吃惊的是,不知道为什么,餐桌上的食物每一份都做得非常巨大,不管是盘子还是碗,都比普通用的大上几十倍,而距离他最近的白磁盘中,横放着长长的一段不知道烤什么的尾巴,尾巴上还淋着可口的酱汁。
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些诡异,但尾巴上传来的肉香味太浓郁了,而艾瑞克又正好感觉很饿,也不知怎么地,他好像自己领会了这种巨大食物的吃法,走上前去,抱起巨大的尾巴,满怀期待地朝尾巴尖咬去。
咬,咬。
怎么这么硬?
没烤熟吗?
要不要叫侍者端下去重新烤过?
虽然这么想着,但艾瑞克不但没放手,反而好像不认输似地咬得更加用力……
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寒冷的刺激下,艾瑞克打了个冷战,瞬间苏醒过来,因为前两天才与水妖展开生死搏斗,他的身体还保留着对水的敏感,几乎是调动最后的残余力量,绷紧身体弹跳起来,并随手拔出长剑,防卫性地挡在身前。
微微清醒过来后,他才看清楚站在他身前的是一只龙,银龙身上散发出巨大的威势,这种威势是来自意识上的,任何有感觉的生命都会情不自禁地退缩,但艾瑞克只感到十分失望:“原来只是做梦。”
那么多吃的,原来都是做梦,他还是没有白脱迷路的困境。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空虚,可精神却依旧强大,他盯着塔希妮雅,蔚蓝双眸中,没有丝毫退缩的意味:“为什么攻击我?”
“我只是自卫反击,你们人类不是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的话吗?”塔希妮雅觉得很好玩,圆润的嗓音在空气里浑厚地回荡,她抬起巨大的爪子,指了指尾巴尖上的浅浅牙印,“我的尾巴那么好吃吗?”
艾瑞克看了看,瞬间想明白刚才梦中的食物来源,忍不住红了脸,虽然那是他饿得神志不清时做下的行为,但他还是为此镇重道了歉:“实在对不起,这确实是我的过错在前。”
顿了一顿,艾瑞克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迷路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我会报答你的。”
塔希妮雅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凝望着他,直望得艾瑞克有点儿撑不住又要晕过去了,才柔声询问:“我不需要报答,这样吧,条件交换,你帮我一个忙,我送你回去,这怎么样?”
“成交!”
话音方落,艾瑞克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4.他在呼吸
艾瑞克再醒来时,朦朦胧胧地闻见烤肉的香味,因为先前有过一次失误,他这回的头一个念头是,该不会又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