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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洪述祖后来在法庭接受讯问时，也对&ldo;激烈文章&rdo;一语有过解释，他说：&ldo;至作一激烈大文章之句，系民国初建，南北分歧，有谓总统制者，有谓内阁制者，应夔丞作一篇总统制论说，邀赵总理呈递总统，此即谓之&lso;激烈文章&rso;，非系含有他种意味。&rdo;[108]洪所谓应夔丞所作&ldo;总统制论说&rdo;一篇，即前文提及之《制定宪法之必要》呈文，反对《临时约法》所规定的责任内阁制，主张总统有解散国会之权。然而，此种讨论中国应行总统制还是内阁制的文章，在民初报刊比比皆是，称之为&ldo;要紧文章&rdo;可以，何能称之为&ldo;激烈文章&rdo;？洪述祖所言不过是故意将&ldo;要紧文章&rdo;说成&ldo;激烈文章&rdo;，从而掩盖其与应夔丞构陷&ldo;孙黄宋&rdo;的阴谋。

至于应、洪所谓&ldo;宋犯骗案刑事提票&rdo;，有报道说应夔丞曾告洪述祖，&ldo;宋在东京时曾假造钞票，为日政府拘索……洪闻之，居为奇货，拟一面取其凭据，向政府诈钱，一面要挟宋，令出巨款为偿&rdo;。[109]然而，宋&ldo;假造钞票&rdo;并未见诸任何记载，不过谣言而已。革命党人&ldo;捄炎&rdo;则解释，所谓&ldo;宋犯骗案刑事提票&rdo;，可能与宋教仁《间岛问题》一书在日本印行时之纠纷有关，他说：

此案证据中，及赵秉钧之通电，均有宋在日本&ldo;骗案刑事提票&rdo;之语，颇足滋不知者之谣惑。夫宋先生之学问道德为世所推，断无不可告人之事。而若辈却又明明指实&ldo;刑事提票&rdo;，此与泛称&ldo;劣史&rdo;二字者不同，鄙人于此事稍知涯略，不敢隐讳，敢告国人而释群疑。盖当间岛交涉发生时，清廷颇为注意，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即饬驻日钦使李家驹物色熟悉间岛情形之人才。其时遯初正从奉天脱难后，调查间岛情形完毕，著有《间岛问题》一书，署名宋练。李家驹不知其为遯初也，知是书尚未付印，急设法延见钝初，索稿阅之，甚欢，遂以报告袁氏。袁即电复李，嘱令遯初进京，许以不次之擢。宋佯许之，而以川资不足为辞。李即劝将所著书稿售与留学生编译社，由该社经理毗陵人某君接洽，以二百元购其稿，并未兼买版权。在遯初之意，不过欲《间岛问题》一书得以流行祖国，使同胞稍知间岛之历史地理，目的本不在金钱，更不在川资，盖自始未有进京受官之意也。惟当时同志中颇因此疑遯初有贰心于满清者，遯初不得已，往商诸该编译社经理，要求买绝版权费百元。该经理不允，遯初遂谓：贵社若不兼买版权，则我须自行出版。该经理诺之，于是遯初在报纸上登一告白，中有&ldo;革命党首领宋教仁所著《间岛问题》一书，为好友某君（即指该社经理）将去印行，因原书错误太多，故自行集资再印，务求精美，以餍阅者之望&rdo;之语。此告白发现，该社经理大为愤恨，遂指为撞骗，向日本警厅提起诉讼。后因版权本未买绝，当然不成罪案。今应犯等所指&ldo;骗案&rdo;，盖即此事，欲利用之以为倾陷之具，可谓心劳日拙矣。终之，此项&ldo;提票&rdo;无可收觅，且亦不足以为倾陷之资料，遂出于暗杀之计，稍有常识者类能知之。且该案发生时，李家驹曾有电致袁世凯，痛恨钝初，则此事不特洪、应所不知，即赵秉钧亦未必深知，知之者惟直接李家驹之袁世凯耳，然则今之欲收买&ldo;提票&rdo;而主谋陷害宋氏者，舍袁世凯其谁属哉！[110]

徐血儿也说：&ldo;夫所谓&lso;宋骗案刑事提票&rso;者，乃宋先生光明磊落，不愿为满清官僚所利用，而以未买绝版权之自著《间岛问题》一书，自行印行，为留学生编辑社经理某所诬控，未成罪案者，固无所谓&lso;撞骗&rso;及&lso;刑事提票&rso;也。今政府中知此事，惟袁世凯与李家驹耳。盖袁世凯忽忆及此事，以为是可以毁坏宋先生名誉者，乃密令赵、洪以巨款许应，使应收买此项提票也。此尤袁主谋倾陷之一大铁证也。&rdo;[111]此种解释同样不能成立，因构陷&ldo;孙黄宋&rdo;之&ldo;激烈文章&rdo;乃应、洪二人编造，并非&ldo;袁世凯忽忆及此事&rdo;而指使洪、应实施构陷阴谋。况且宋教仁印行其所著《间岛问题》，也不是什么&ldo;刑事&rdo;问题，袁世凯如何能让洪、应购得&ldo;宋犯骗案刑事提票&rdo;？而且，应夔丞声称&ldo;已向日本购孙黄宋劣史、黄与下女合像、警厅供钞、宋犯骗案刑事提票&rdo;，可后来却一直拿不出这些材料，可见所谓&ldo;宋犯骗案&rdo;，不过是洪、应为构陷宋教仁并骗取钱财面壁虚构的情节。

但有一个问题必须提出，即应夔丞明知自己手中没有可以构陷&ldo;孙黄宋&rdo;的所谓&ldo;物证&rdo;，那么，他难道不知道，拿不出&ldo;物证&rdo;就不可能从中央索取到款项吗？唯一的解释是，应夔丞当时判断袁世凯会先付款，让他去购买所谓&ldo;物证&rdo;。等款项到手后，他再和洪述祖设法构陷&ldo;孙黄宋&rdo;，敷衍袁世凯，给其一个交代。从洪述祖2月2日函要应夔丞&ldo;须于题前迳密电老赵索一数目&rdo;来看，二人确有先取钱后办事的想法。而这样做是基于既有的经验‐‐5万元共进会遣散费就是袁世凯先付款，然后要应夔丞去办事，结果钱轻易落到了应、洪手中。只不过这一次应夔丞失算了，从接下来的案情我们看到，袁世凯似乎有所戒备，要求应夔丞先提供&ldo;物证&rdo;，然后再付款。于是洪述祖开始一次次催促应夔丞赶快将&ldo;物证&rdo;寄来，而应夔丞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回应，于是案情逐渐向另外一个方向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