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合与叶抚来往并不单单是为了周若生,他还不至于那么矫情,主要是他隐约觉得叶抚是个不简单的人,想同其处好关系。但是几天的交谈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又打起了退堂鼓,有些不敢再接触下去了。他是个皇子,知道自己到最后无论如何要去面对那个位置,所以招徕人才,同能人之辈来往很有必要,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会去招徕一个无法掌控的人。而现在,在他看来,叶抚就是这样的人,无法去掌控。现在,他能做到的,更多地就只是同其关系不那么尴尬。
这天,庾合哪儿也没去,他知道现在自己和周若生之间已经陷入了瓶颈僵局,再厚着脸皮凑上去是徒劳的,根本不存在着什么长久得人心的说辞。周若生不是那种一直陪伴着她就会得到她认可的女人,庾合是这样以为的。至于同叶抚之间,他得好好思考思考后续该如何,总之是不能再想当然地去相处。
下午间,房门被人敲响了。
稍稍感知气息,庾合便知门外的是窦娘,便轻声说:“请进。”
窦问璇推开门,见着庾合便笑着问:“可有时间?”
“窦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庾合坐正。
窦问璇坐到他对面,看着他的模样,脸上不禁有些感慨之色,“好久没有同你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庾合笑了笑,“是啊,上一次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宫里的日子跑得快,眨一下眼就都变了。”窦问璇难得露出女人的柔弱之色。
庾合摇摇头,“窦娘,你我之间便不去感伤什么。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了,一些事情不必像其他人那般,难免太过生分了。”
窦问璇眼神染上几分慈爱,“你比以前懂事了不少。”
“人嘛,都是要懂事的。”
窦问璇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那,有些话,我便同你直说了。”
“窦娘尽管说,我认真听着。”
窦问璇深深吸了口气,说:“陛下他到了那个层次了,要入幽关了,没法再去管理国家大事了。”
庾合瞳孔一缩,“窦娘你是怎么知道的?父皇当真迈到那一步了吗?”
窦问璇回答:“陛下或许还念及情分,那天到我园子里来说了些话。”实际上,究竟是念及情分还是其他,她并不知道,也不敢随便去揣摩。她继续说:“陛下乃天人之姿,走到那一步也不奇怪。”
庾合紧皱眉头,“还要多久?”
“就这五年之内的事。”
“五年!”庾合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天下大势不可逆,届时便是时局动荡之际,父皇闭了幽关的话,何人来主持大局?”
窦问璇深深地说:“所以啊,当要新帝登基!”
“新帝!”庾合目光一凛,“可父皇至今未立皇太子,如何登的了基?”
窦问璇说:“明年春,祭祖之时。”
她只简简单单说了两个词,庾合一下子便明白其意思,是要在明年的祭祖大典上立太子。
庾合松了口气,“原来父皇早已做好准备了。”
窦问璇忽地眼神一凛,“你就是这个表现?”
庾合一顿,“怎么了?”
窦问璇语气严肃,“大玄一共五位皇子,你也是其中之一!你也可能被立为太子!”
庾合洒然地笑了笑,“窦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修了霸道术,可没修过帝王心术,便是打算不去争夺帝位。想必父皇也心知肚明,会在另外四位兄弟之中抉择。”
“混账!”窦问璇怒气冲心,大骂。
整个大玄王朝,敢这般言语这般态度斥责三皇子的除了当今帝王和太后以外,便只有她窦问璇了。
庾合连忙挥出灵力,将窦问璇气息稳固住,“窦娘切莫置气,免得伤了身体。”
窦问璇胸膛起伏很大,“你让我不伤身体,但你可知你这般言语大伤我心!我知道你想寻求长生大道,不愿意参与纷争,但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并不是你不参与就不关己身了!莫要同我说那帝王心术,为陛下身边那么多年,我岂不知便是陛下都没有去修!”
惊语如雷,庾合连忙召出一道屏障来,“窦娘你昏头了!”他难以理解,窦娘该生气到什么地步,才至于这般没有分寸。
窦问璇冷哼一声,“我没有昏头,我清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