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物归原主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华商又安然踱回屋内,隔了方几挨穆情坐下。拿起刚才的药方子又看一遍,笑起来:“看来你的病根,果真生在心里。”
穆情的病是三年前落下的,一直未曾痊愈。华商的意思她听得明白,是在感慨这蜀地一行,竟能令她病去七分。
穆情避重就轻:“蜀地风光好。”
华商笑了,想问她是否爱屋及乌,可他知道,这样的问题穆情不会回答。
“这次武林英雄会,你要比试吗?”丫鬟换上新沏的热茶,屋内静了好半晌,还是穆情先开的口。
“比,怎么不比?名正言顺地跟苏简打一场,何乐而不为?”他答得干脆,淋漓尽致后见好就收,“不过这一回,想要胜出却没那么容易。”
“怎么?”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华商扫了穆情一眼,眸子里有光彩。难以胜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对手太强,抛开流云庄的穆惟不说,青衫宫苏简,云过山庄江展羿,无一不是个中好手。而华商卖这个关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希望在历经千难得胜之后,自己在穆情眼里能有一席之地,哪怕他从来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
可是这个时候,穆情忽然放轻声音,“梓沉,过几日,陪我去塘水镇吧。”
江南的酒楼都有些相似。翘脚屋檐,临水而立,二楼的细竹帘微微一掀,再热的天都像染上寒山秋露气。倘若在半旧的木桌前坐下,与友人小酌一壶酒,情义便能悠悠。
苏简要的是喝惯了的杏花汾。酒过三巡,才想起来问:“江少侠和阿绯是何时成亲的?”
唐绯安寂了三年,与江展羿的重逢令她重新变得絮叨:“苏简,你不晓得要跟猴子成亲有多麻烦。我们本来想在苏州拜天地,可是猴子的爷爷嫌吵,后来打算去杭州吧,我师傅又嫌我们烦。之后我写信给安和小哥,想回云过山庄成亲,可是安和小哥又立马回信,说要来江南看我们,最后猴子的师傅又来掺和……”
唐阿绯说得兴致勃勃,江展羿始终沉着不迫。苏简抬眸看向他们,一个灵动,一个坚毅,令人歆羡到骨子里,于是调侃道:“阿绯可还记得我们五年前的约定?”
“什么约定?”
苏简的动作一顿,她竟忘了?又笑说:“忘了好。”
唐阿绯被苏简打了岔,晕了好半晌才找回话头:“苏简,我跟猴子拜天地那天,你一定要来。”
“好,一定去。”苏简端起酒盏,一诺千金般饮尽,“到那时,我可要喝光云过山庄的酒窖子。”
江展羿也笑起来,斩钉截铁:“不醉无归!”
兴致当头,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还来不及欣赏天边浓墨重彩的黄昏,暮色便四合。江展羿和唐绯都醉了,回到客栈,唐阿绯隐约喊了声“猴子”,江展羿将她背起来,一步一步稳便地走上楼。
苏简没有醉。他沉默地看着这对璧人,忽觉这一路上缘劫双生,仿佛只为有情人能长相厮守。而自己呢,这么多年来,又何故裹足,何故徘徊?